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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一个黑夜,外面正下着暴雨,汤尼.方丹从琼斯博罗骑着一匹累得半死、水迹淋漓的马来到亚特兰大。他冒着大雨摸黑而来,但没过几分钟又重新消失在黑暗里,尽管如此,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汤尼却为女士们掀开了一重帷幕,带来了一场恐怖的景象。

    他一下马立刻到佩蒂姑妈家门口急促地敲打着他们家大门,将玫兰妮夫妻和斯佳丽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他们心惊肉跳。

    斯佳丽匆匆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抓了一条围巾披着,与惊慌的玫兰妮在楼梯口相遇。她们俩相互扶持着下了楼,站在楼梯口处朝客厅里张望,烛光中模糊瞧见了汤尼那张黝黑阴郁的面孔,而汤尼一进门立即就把阿希礼手里的蜡烛吹灭了。

    黑暗里只听见他压低了嗓门紧张地说:“不要点蜡烛,可能有人在追我!我要到得克萨斯州去...我的马快累死了,我也快饿死了...凯德让我先来找你们,说你们会想办法...千万不要把黑人弄醒了,我希望尽可能不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

    厨房里的百叶窗被放下来,所有的窗帘也都拉到了底之后,汤尼才允许点上一支蜡烛,向阿希礼急急忙忙说起来,玫兰妮进到厨房忙碌着去给汤尼张罗吃的。

    他没有穿大衣,浑身都被雨淋透了,帽子也没戴,乌黑的头发都糊在脑袋上。不过,当他贪婪的一口灌下斯佳丽递给他的那杯威士忌之后,那双飞舞的小眼睛又流露出方丹家小伙子们的神气劲儿,尽管在此时情况下,它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斯佳丽偷偷感谢上帝,幸亏佩蒂姑妈在楼上鼾声正浓,没有被敲门声惊醒,否则她看见这种阴森森的场景准会吓晕过去的。

    “该死的,我的马不中用了,”汤尼咒骂着,一面伸出空杯子向斯佳丽再要一杯。“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不过要是我不迅速离开这里,我的这条命可能就完了,不过这也值得了。上帝作证,的确如此!我如今得尽快赶到得克萨斯去,设法在那里藏一段时间...凯德跟我一起去了琼斯博罗,是他叫我来找你们的,他说会随后赶来。阿希礼,你得再给我找一骑马来,另外我还需要一点钱。我今天像个傻瓜一样两手空空从家里跑了出来,既没穿大衣又没戴帽子,现在身上一个钱子儿也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家里也真没多少钱了。”

    说着说着他竟无奈地笑起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涂了厚厚一层冻黄油的凉玉米面包和凉拌萝卜叶子。

    凯德怎么会参与这个可怕的事件中去了?斯佳丽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一声声地快从心口蹦出来了。

    阿希礼转身上楼去取衣服,玫兰妮在桌旁坐下来急急地问:“怎么?跟我们说说。”

    汤尼轻轻地答,声音里带有一点恼怒的激动。“你们还记得那个叫尤斯蒂斯的黑奴,就是过去一直在我们家当工头的那个人?”

    “记得。”斯佳丽点头。

    “就是那个尤斯蒂斯,今天萨丽正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跑到了厨房里面。我不知道他跟她说了些什么,我想我再也不会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听见萨丽在尖叫,便急忙赶到厨房里去,只看见他站在那里,喝得烂醉像个流氓......小姐们,对不起,我不小心说溜了嘴。”

    “你把他杀了?”斯佳丽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问。

    “要是我打算杀了某个人,你以为我会吓吓他就满意了?不,斯佳丽小姐,我确实用枪把他打死了,等母亲赶过来照顾萨丽,我便骑上马决定去找乔纳斯算账。要不是他,那该死的傻黑鬼决不会想到对他自个过去的女主人干这种事情。”

    阿希礼拿着自己最好的一件大衣回来了,顺手把大衣递给了汤尼。

    汤尼接过衣服放到椅背上,继续愤怒地说:“就是那个该死的乔纳斯.威尔克森,他应该对发生这种事付全部责任。他早就惹火了我们。斯佳丽你当然知道,就是他在你们的税金问题上耍了些手段。这只不过是他卑鄙无耻的一个方面罢了,最可恨的是他不断煽动那些黑人。他竟胆大包天同那些傻黑鬼谈什么黑人有权跟白种女人......天哪,从那以后我们就想在夜里去拜访一下他,给他一点教训。斯佳丽,这实在让人忍无可忍,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我们一定得采取行动,哪怕会导致另一场战争也在所不惜!”

    斯佳丽打断汤尼的长篇大论,她对那些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也不耐烦听,只急于知道凯德是怎么卷进去的。她无奈地追问:“那凯德又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经过塔拉时我见到了凯德,我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就说让他来干掉那个家伙;但我告诉他这是我的权利,因为萨丽是我死去的同胞兄弟的妻子,所以这应该是我的事,最后他同意了这个道理。不过凯德说要陪同我一起去琼斯博罗,以防万一乔纳斯先出手伤了我。等我们到了城里,天——我气昏了,竟没带手枪,我把它丢在马厩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