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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你不会是故意恶作剧吧?一句话就弄得人心惶惶,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说清楚?”

    这一天,龙芊芊终于忍无可忍来找她,搞什么?她随口一句话,弄得殷大哥连觉都睡不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红夜真的很想说清楚,可是又哪里说得清呢?只是一股深沉的不安随着时间日渐强烈,到这天黄昏扎营落宿,恐慌浪潮更是滚滚席卷而来。

    多日不安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更强烈,红夜冲出帐篷难掩惊慌:“出事了!”

    皮皮也在同时冲出来,深吸一口气立刻血腥扑鼻,他清晰感觉到,指着西南方落日的方向大声道:“在那边!十里外杀戮正酣!”

    十里外?

    殷沧海面色一变:“是否与我们相干?如果不相干就不要管!横生枝节是行路大忌。”

    红夜摸向咽喉朱砂痣,瞪大眼睛:“是……麒麟朝圣?麒麟朝圣在那里!”

    皮皮也感觉到了,抱头几欲昏倒:“拜托!不是吧?那块破石头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姐弟’俩的说辞再度让人一蒙,殷沧海眉头不解:“麒麟朝圣?你是说……那尊送给大觉寺的玉像?怎可能在这里?”

    皮皮挠头叹息:“没错啊,此刻快完蛋的就是大觉寺的武僧,若无外援难逃一死。”

    龙四爷追问:“皮皮,你怎么知道?能确定吗?”

    “不信就去看看,老子有没有撒谎?”

    殷沧海沉吟片刻,毕竟和大觉寺有些交情,若是知道了不管,似乎说不过去。

    “可知对阵何人?”

    “玩铁笔的,还有他师父。”

    昆仑派?想起当日寒山对战,昆仑门下凌波子便是手持朱砂铁笔当武器,他的师父?难道是昆仑掌门玉波道人,是为了玉像亲自出山?

    殷沧海决定去看一看,转头叮嘱龙四爷主持营地安全,见他单枪匹马不带手下,龙芊芊大惊:“殷大哥,就你一个人去?这怎么行?”

    殷沧海面色冷峻只有一句话:“商队安全第一,各守职责,任何人不准妄动!”

    他随手抽了一杆标枪,打马扬鞭,放蹄远去。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没有星光,旷野之夜的漆黑,开始催化恐惧。

    龙芊芊翘首以盼,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怎么这么久?殷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皮皮叹息说:“那个昆仑掌门的牛鼻子老道,最擅用毒器,不好对付。”

    龙芊芊立刻哭出来:“你知道?怎么不早说?!爹,不能再等下去了,赶快派人帮忙吧。”

    皮皮却说:“这里的镖师没人是昆仑派的对手,去了就是送死。”

    “那该怎么办?殷大哥只有一个人……”

    红夜的恐慌也愈加浓烈,央求他:“皮皮,你去看看吧,只有你能帮上忙。”

    皮皮小声咬牙:“死丫头,不好对付又没说对付不了,我走了你怎么办?”

    红夜拼命摇头,她说不清那股慌乱:“我不会有事的,现在危险的是沧海,快帮帮他!”

    皮皮开始头大,妈的,他又不会分身术,这该如何是好?沉默半晌,在人们没有发觉的时候,他偷偷念动法咒,距离商队扎营百米的方圆地带清晰现出一圈光环。

    暗夜中的隐隐幽光,只有红夜能看见,皮皮叮嘱她:“看清楚了?不准出圈!”

    红夜连忙点头,皮皮这才窜上马背,扬长而去。

    ********

    十里外旷野鏖战,隐沧海赶到时已是死伤一片。

    如血残阳下,二十几个大觉武僧对阵三四十昆仑道人明显不敌。狼狈防御中,招式散漫凌乱,曾经寒山下威武干练的武僧阵容,竟全不见了往日神勇。

    随着距离拉近,隐沧海看清了,众僧围簇的中心已倒下六七个同门死伤者,武僧教首玄济大和尚竟也在其中,面色惨如白纸,口吐鲜血分明已受重伤,怀里却死死护着一个包裹不放。

    这一边,围攻昆仑道,一个白须白发的老道只站在远处作壁上观,手持铁笔的大弟子凌波子才是围攻阵营的领头人,歹毒凶器出手,又有两个武僧倒下,抵挡防线眼看就要被冲出缺口。

    隐沧海看着又可气又荒唐,这个玄济大和尚,当日寒山下阻他不杀恶徒,啰嗦念经留祸患,这会儿倒霉又该怪谁?

    心里骂着,手下催促奔马直冲杀阵。

    铁杆标枪在手,殷沧海也不下马,抖动枪花,瞬即挑飞三四个昆仑道。人马合一,出手无情,突然杀到的不速客,行止间赫然昭显武将之风。

    何谓战将?重点在于结果,而非过程!殷沧海冲入阵中,一言不发,出手即是生死杀招!他很清楚,昆仑派人多士众,更有白胡子老道尚未下场,而大觉武僧却已是体力透支,呈现涣散之态,他若想凭一己之力保下这群和尚,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昆仑派的力量!能杀一个是一个,否则救人不成,反要把自己陪进去!

    调转马头,花枪再挑,殷沧海一声大喝迎上凌波子,‘当’的一声火花四溅,为两个武僧挡下致命一击,战将之威逼得凌波子连退几大步。

    一个徒步在地,一个高坐马鞍,居高临下,凌波子狼狈躲长枪,几招应对已快满地爬。

    突来援手让大觉武僧精神一振,那种策马对战、杀气凛凛的大将之风,让玄济大和尚苍白的脸上浮现激动血红,挣扎呼唤:“殷施主,快!拜托你将玉像带往结古扎林寺,交……交给活佛,他会告诉你的……快走……不要管我们……脱身为上……”

    殷沧海听得翻白眼,死秃驴,快咽气了还要念经?说话都不过脑子,谁拿到玉像,谁就是目标,倒是不用管他了呢,‘脱身一走’便是直接将昆仑凶徒一股脑全都带走。

    无心再废话,祸害杀一个算一个,这一次,他不可能再让凌波子有幸脱逃。

    ********

    殷沧海祖辈三代效力禁军,然家风祖训,子孙绝非能够直接投身羽林。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自13岁从军,他即被祖父亲自‘发配’到最艰苦的边疆屯军,从最低阶的小兵做起,各地换防辗转,征战蛮夷,战场杀戮早不知经历几多回。正如祖父所说,唯有趟过死人堆,才有资格为将帅。多年征战,他是以实打实的赫赫战功,才换来统领禁军的资格。

    经历战场洗练,更有一流武道修为,二者合一,才是传说里的‘大内高手’!而他,是曾经统领大内高手的人!无涯大荒仙,机缘巧合祖上承绝学,当殷沧海尽数施展开来,论生死搏命,江湖门派实难及其相背。至少那份由战场而来的凶猛,就足够让从未趟过死人堆的家伙望而变色。

    殷沧海眼神如铁,下手分毫不留情。牵挂近在十里外,他坚决不能让祸害脱逃,再去威胁商队。眨眼片刻,昆仑派已是死伤成片,无数人试图攻坐马,却无奈未进三尺地,已难逃铁枪封喉。

    兵刃相交,火花四溅,凌波子的铁笔再度断为两截,他倒下去了,捂着胸口鲜血狂呕,夺命枪下已是在劫难逃。凌波子面无血色快要窒息。为什么?枪是最寻常的枪,论打造精良,恐怕昆仑派任何一人的武器都能把他比下去,却偏偏为何如遭遇天兵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