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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半点也没有顾忌太后寿诞的意思,仍旧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胸前用金丝绣制的四爪巨蟒狼顾鸱张。

    来人在她身旁蹲下,微微抬起小臂,长长的衣摆逶迤在她脚边。

    “宋嫔娘娘,”他以位分之称唤她,语气温柔绵软,“遇着不好走的路,就搀着奴才的手臂,娘娘想去的地方,奴才总能把您送到。”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眼里,江江豁然抬头,潮红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个人似黑曜石般的瞳仁,她张了张嘴,轻唤出声——

    “小……喜。”

    小喜,如今这个名字在大煜朝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唤了,即便是帝王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见了他,无论身份尊贵与否,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厂公或大人。

    偏他最喜欢这个名字,或者说,最喜欢会用这个名字糯糯唤他的那个人。

    “娘娘,”他将小臂再往她跟前递了递,“奴才扶您起来。”

    江江垂下眼睑看着那只拢在蟒袍下的臂膀,撑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失了力度,最后缓缓抬起,搭在他腕口。

    欢喜没有到来前,她以为自己能够不动声色的咽下所有难堪,而现在……

    现在他来了,那颗故作坚强的心忽的就软了。

    扶着江江站起来后,欢喜并没有直起身子,而是微微颔首,像宫中所有服饰主子的小黄门一样,亲自搀着江江往大殿正中央走去。

    东缉事厂新一任掌舵者,那是多嚣张狂妄的一个人,他跋扈恣睢暴虐无道,除开陛下之外,从来都不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但此时,他竟在一个小小的嫔面前低眉顺眼降心俯首,甚至……自称为奴。

    宫里的人多精呐,那些先前瞧新入宫的宋嫔时恨不得把眼睛都挪到头顶上的娘娘丫头们,在看见东缉事厂厂公蹲在对方跟前儿那一刻,脸上的轻蔑和戏虐一瞬收敛。

    江江由欢喜扶着走至殿内正中央处,依宫规同位分高的娘娘见礼,她敛襟颔首时,面上的表情平静自持,不动声色的模样好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太后未到场,主事的便是皇后宋芊芊,约莫还在为兰翠的死耿耿于怀,她望向江江时,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愠怒。

    怒归怒,今儿个是慈宁宫的大日子,即便是中宫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生事坏了太后娘娘的心情,所以纵有十分的不满,她也得将这十分一一忍下。

    见完礼后,江江在欢喜的搀扶下落座,刚刚屈身,太后跟前的周嬷嬷就打门外进来了。

    “让各位主子娘娘久等了,”嬷嬷委了委身子,道,“瓴琊将军的夫人来了,太后与夫人许久未见,这会儿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各位主子娘娘不必在此一直候着了,都自行玩乐去吧。”

    “呀,”听见瓴琊将军的夫人来了,坐在首位上的宋芊芊猛的站起,“本宫舅母何时来的?”

    周嬷嬷颔首,恭敬作答,“夫人来了有会儿了,方才还与太后说起娘娘呢。”

    “舅母说本宫什么了?”宋芊芊往前探了探身子,满脸好奇。

    “夫人说娘娘……”周嬷嬷弯了弯唇角。

    “嬷嬷,舅母到底说什么了?”宋芊芊迫不及待的追问。

    “娘娘不如等见到瓴琊将军的夫人后,自个儿问她吧。”周嬷嬷福了福身子,尔后将目光落在了江江旁侧的欢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