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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了她的人,都该死。”

    偏执的声音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楮墨孤注一掷,丢出手里的火把。

    被浓油浇灌过的墙垣,蹭的一下,燃起火苗,一跃三丈高。

    “啊!”

    尖锐的叫声,带着惊恐,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之中,衣着精美华丽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慌,四散逃窜。

    然,整座宣王府,四周皆被重兵把守。

    首辅有令,但凡有人想要逃出,不论是谁,身份如何,直接将人重新踹进府内,任由他们烈火油烹,生死由天。

    楮墨站在烟染重墨顶楼,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宣王府里那些衣冠楚楚,钟鸣鼎食的权贵皇族,为了逃命,丑态毕露,冰冷的唇角缓缓勾起弧度。

    如墨一般漆黑黝深的眸子,透过那片被烈火染红的云霞,眼前不下百遍的,浮现出薛绯烟那张小巧、苍白,却又带着倔强的脸。

    他缓缓抬手,像是透过云层,抚到了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眉眼。

    “我总算是,为你报仇了,你可曾看见?”

    看见了!

    薛绯烟飘在空中,努力的点头,可楮墨却丝毫看不见她的存在。

    她已经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楮墨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她身后,用软糯乖巧的嗓音,喊她阿姐的少年。

    自她被迫嫁入盛家,不到一个月,便被人害死。

    楮墨便用了十年的时间,从一个稚嫩少年,蜕变成如今这位,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首辅大人,只为站在权利的顶峰,亲手为她报仇。

    王府内,声嘶力竭喊救命的声音愈演愈烈,楮墨所在的烟染重墨却被重兵团团围困。

    “奸佞权臣,蛊惑圣心,构陷忠良,残害皇嗣,桩桩件件,都需要你拿命来偿。”

    烟染重墨外,越王宇文霆身穿玄黑铠甲,端庄威武,坐在一匹漆黑的战马之上,邪风肆虐,将他墨色斗篷吹得翻飞,一双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立于楼阁内的楮墨,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本王今日要清君侧,塑官场,拾国运,杀奸佞,还大夏一个太平盛世。”

    多冠冕堂皇的话?

    楮墨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的宣王府,没有一个人从里面活着出来。

    他很满意。

    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下,薛绯烟跟在楮墨身边,顺着他的身侧飘下。

    她原以为,楮墨会去同越王对垒。

    可楮墨没有。

    他沿着台阶,一层一层的,进入了烟染重墨的地下室。

    他根本就没想过反抗。

    这个想法刚刚在薛绯烟的脑海中成型,薛绯烟惊恐的拦在楮墨身前。

    可他根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他一次次的穿过她,任凭薛绯烟如何尖叫呐喊,他都完全听不见。

    “清君侧,塑官场,拾国运,杀奸佞,还大夏一个太平盛世!”

    外面,官兵、百姓们的附和声,越来越大,楮墨充耳不闻。

    他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地下室内,装着骨灰的白瓷坛清冷的摆放于案上。

    这里铺满了薛绯烟生前最喜欢的茉莉花,空白的牌位被楮墨抱在怀里。

    他提起早就备好的笔,蘸饱了墨水,一笔一划,仔细的写着:爱妻薛绯烟之灵位。

    落款处写道:夫,楮墨。

    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他亲吻着牌位的一角,突然笑了。

    “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楮墨解开外袍,露出里面大红的吉服。

    “阿烟,对不起,过了十年,我才来找你,你可有听话,乖乖在奈何桥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