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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和劳伦斯等人得知艳春兄妹归来,都到玫瑰天堂看望他们,对俩人的丧母之痛表达了各自的同情和安慰。

    道林更是有空就来拜访,每次都带着包装精美的糖果。他的精神状态比夏天时要好上很多,也不再有意无意地回避与艳春目光相对。现在的他又恢复到初见时那个沉稳而温和的青年模样。

    艳春对此很感欣慰,庆幸道林终于可以走出感情低谷,再次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但是当道林周末也来阁楼时,他又有些困惑。斟酌再三,艳春隐约提起乡下的别墅。

    道林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静地回答:“我们分手了,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情人。没有真爱的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可以互相获得安慰,但毕竟难以持续。”

    艳春凝视道林的脸默默无言,将他的茶杯续上水。

    “这不是你的错,余。”道林轻声安慰着,端起茶杯,“想明白以后,我觉得人生仍是美好的,我也一定可以寻找到最合适的爱人。”

    “一定会的,亨利。”艳春微笑着回答。

    道林也回他个温和的笑容,喝了口茶,环视阁楼问:“令妹还没有回来?”

    “她到儒勒太太那儿去交房租,顺便和她说会儿话。老人家这两个月很想念她。”

    提起素秋,艳春目光中浮现出淡淡的温情,连语调都更加轻柔。

    道林微微蹙眉,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欲言又止,显然不想同艳春再闹不愉快。

    艳春明白他的心思,自己和素秋的关系也的确没必要瞒着他。于是他简略地述说了他们并非亲生兄妹的事实,语气平淡并没有多少激动。

    听到这个信息,道林先是惊异后庆幸。他高兴地祝福了艳春,然后脚步轻松地告辞,弥漫在眉心间最后一点忧郁也荡然无存了。

    不一会儿,素秋推门进来,满脸诧异地对艳春说:“道林先生怎么了?刚才在楼梯上莫名其妙地祝福我,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就跑下楼去了,比休还利索。”

    “他刚刚解开一个难题很兴奋,没有吓到你吧,素?”艳春起身摸了摸她的短发,语气满是怜爱。

    素秋脸红了一下,低头小声回答:“没有,就是感到有点奇怪。”

    艳春点点头,仔细端详她的眼睛,轻声问:“哭了?”

    素秋默默抱住艳春的胳膊没有说话,感觉眼眶又有些发酸。刚才去见儒勒太太,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不哭的心理建设,可是老太太只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她就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素,乖,不要再哭了。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要是见到你天天哭泣不休,她也会伤心的。”艳春慢慢说,目光忧伤。

    素秋安静地听他讲,想起母亲生前的种种好又想哭了。她努力眨眼,将泪水逼回去。艳春自回到法国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一直坚强地安慰着她,她不可以再给他增加负担。

    晚上熄了灯,艳春躺在床上如最近常有的情况开始失眠。

    他呆呆地凝视对面的斜窗,看外面那钩残月,想起“月是故乡明”的句子心绪复杂,更加睡不着。

    帘子那边的素秋似乎也没有睡着,频繁地翻身弄得床轻轻响了几声。

    艳春收敛心神侧耳听了阵,轻声问:“素,怎么还不睡?”

    响声停了,过了片刻素秋才悄声回答:“我睡不着。”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艳春心里一紧。

    “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我……想娘。”素秋更小声地回答,嗓子已经哽咽了。

    布帘子被拉开,素秋只觉身后一暖 ,艳春已经搂住了她,低语:“素,哥哥在这里呢,你真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总是忍着。”

    素秋转身将脸埋进艳春怀里,哽咽着发出低低的泣音,如受伤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艳春默默地搂住她微微抬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到她的头上,以兔她更加难过。不在外人面前流泪,面对素秋眼泪却轻易地掉了下来。

    小声地哭了一会儿,劳累了一天的素秋疲乏地睡着了。

    艳春摸了摸她的额头,上面有一层薄汗,那是挣着哭泣的结果。再摸摸眼角,犹挂着泪珠。

    他心里轻轻叹气,小心地用手擦去她的汗水泪花,然后如小时候那样不轻不重地搂住她,防她又发噩梦。

    这些天,素秋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做噩梦,每次都会从梦中哭醒,艳春实在是不放心。

    稍微平静下来后,艳春这才发觉没了重重衣物的阻隔,只着一件睡衣的素秋已经瘦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从前丰腴的身体现在全是骨头,腰细得似乎一只手就能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