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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大宅。

    “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干啊。”

    “仔细着手里的东西,砸坏了你可赔不起。”

    往日死气沉沉的一家子,今日终于有了生机,这一切都源于沈家小少爷沈寄君终于留学归来。

    阮馥郁也笑出声了,沈寄君回来了,她这沈家少奶奶也终于不必再做了。

    “哎哟,我的小姐,姑爷马上到家了,你怎么还素着一张脸呢。”

    诗棋急的直转圈儿,可她家小姐仍旧稳稳的坐着,不动分毫。

    “这身装扮就很合适。”

    阮馥郁垂了眸子,看着手上戴了多年的翠玉镯子,勾起了一抹笑。

    毕竟是要和离的,穿的太喜庆,不好。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她现在还是沈寄君的妻子,沈家大宅的少奶奶,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

    即使……那人对她无半分喜爱。

    诗棋听见这话,只为自家小姐难过。

    她们阮家也曾风光一时,如今到了新时代,家业凋零,夫家待她也没了往日的尊重。

    若是姑爷多喜爱小姐一分,她家小姐的日子也不会这样难过。

    再看小姐,她并无这份心思,仍是这般素净模样。

    诗棋只觉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左右说话也没什么分量。

    “小姐,一会儿你也往前站站,好叫姑爷也看看你。”

    阮馥郁听着这话,也不应声,只当没有听见。

    她藏在一大家子后面,找了个角落站着,若是不仔细认,只当她是哪位奶奶的陪房丫头呢。

    沈寄君从车上下来时,望了几眼,都没看到阮馥郁的身影。

    阮馥郁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

    沈寄君如今已经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成了风度翩翩的温润先生。

    他穿着修身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站在阮馥郁的不远处,可阮馥郁没由来的觉得,她们竟离得这样远,远的她抓不住。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

    沈太太一把将沈寄君抱住,她的小儿子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再不是她能一把搂住的孩子了。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就留在你爹的商行做事,有你大哥看顾着,如何也委屈不了你。”

    沈寄君面露无奈,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想靠父兄的庇佑过活。

    “母亲,我有自己的打算。”

    “哎呦,你刚毕业,年纪小,出去做活是要吃亏的,你在自家商行怎么都委屈不了……”

    沈太太说了好些话,却丝毫不提阮馥郁,仿佛大宅院内没有这个人一般。

    “好了,曼月,先让寄君进门吧,站在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

    沈老先生打断了妻子的话,领着一群人进了家门。

    阮馥郁就远远地跟着,也不想着往上凑。

    “我说少奶奶,这小少爷回来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急不慢的,也不怕外面的骑在你头上威风。”

    说这话的是沈家大少的红粉知己何梦情,这位梦情姑娘可了不得,曾是芙蓉花巷有名的俏佳人。

    虽未被正式抬进门,却已经登堂入室,在这大宅院内做了半个主子。

    “若是心在我这里,外面的小姐再漂亮,他也会念着我,若是心不在我这里,便是有再多红颜知己,他也不会满足。梦情小姐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多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阮馥郁是大家名门出来的小姐,自是同何梦情这样的姑娘不同,便是不得喜爱,她也有自己的傲骨,绝不会低眉讨好。

    虽然阮家已经败落,可她出嫁时的陪嫁却是实打实的,她未曾花用过沈家一分一厘,自是有底气。

    唯独面对沈寄君,她的底气不足。

    沈寄君对她没有半分喜爱,可她却是满心期待北上嫁到了沈家。

    “真是不识好人心,别等哪天成了下堂妻再后悔。”

    何梦情撇了撇嘴,扭着细软的腰身离开了。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否则怎么会不清不白的住进沈家大宅,不让沈寄清将她抬进门。

    诗棋看着离开的何小姐,觉得她说的话极对,这沈家的人都明白阮馥郁的处境,可只有阮馥郁不明白,也不肯低头。

    阮馥郁总是将自己安放在角落里,不肯叫人窥见分毫。

    沈寄君想要寻她,可刚求学归来,事情实在多,有些人情也不好推拒。

    直到深夜,他才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沈寄君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以为阮馥郁早已睡下,没成想她竟留着一盏灯,端庄的坐在房间里。

    她仍旧是白日里的素净模样,却更无人气了些。

    “先生回来了。”

    阮馥郁微微垂首,拨了拨眼前的碎发,声音温柔缱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也没有了白日的温润气质,反而生出些颓败来。

    “听闻外面现在都是这般唤读书人,不知我这样叫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