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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

  平远城。

  三更将过,晨光熹微。

  西城区,在一个庭院的练功房里,油灯还亮着,一个身材瘦小男孩正在练武,如果比划几个招式就要停下来歇一会也算练武的话。

  他气喘如拉风箱,双脚如抖筛,汗水如开闸般从发根涌出往下淌,身上明显过大不合身的麻布短袖练功服如刚从水里捞出般紧贴在身上,越发显衬出他如竹竿般的单薄身材。

  完成一个有些走形的收功手势,他双脚再无力支撑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子怎么也算是截拳道老手了,《强体功》开篇的十八个最基础动作,到现在才勉强完成一次循环,练下去还有意思吗?都七八天了,那鬼东西还是没一点动静,老魔头这个糟老古董,要么就是个老骗子,要么就是技术太差劲。没亲人没票子,到时候房子被收走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男孩双手后撑喃喃自语,流淌着汗水的清秀脸上尽是病态的苍白,“唉!就怕活不到房子被收走的那一天。”他眼中满是茫然。

  足足休息了有一盏茶时间,他才强打精神爬起来,走出练功房。

  这个庭院左侧有两间卧室,右侧还有间小点的卧室,旁边是厨房,最外面靠围墙而建的是茅房,中间庭前空地有口水井和一个晾衣木架子。

  最里面就是练功房,用地差不多占了整个庭院的一半。

  男孩从水井中打上半桶水,用手捧水泼了几下脸,拉下挂在晾衣绳上的干毛巾在脸上胡乱擦擦,随手把毛巾搭在肩上,抬头看了会天色,接着转头看向茅房方向。

  茅房前面几步远处有一个简陋狗窝,一条老土狗正趴在里面,它脖子上套着皮项圈被粗麻绳拴住。

  男孩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向老土狗走过去。

  老土狗很脏很瘦,狗毛掉的七零八落露出瘢裂狗皮,它一直用噬人眼光死盯着男孩,看到男孩靠近,它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它太老太饿了,连如此简单动作也成为奢望。

  “死狗还是不肯吃啊!看来你要比我早上路了。”

  看到狗盘里依旧没动用的狗食,男孩拧起眉头,他有预感,老土狗恐怕熬不过今天了。

  男孩叫古大康,一个还差几个月才年满十二周岁的孤儿。

  其实,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更准确的说法,他是外来灵魂,机缘巧合之下,鸠夺鹊巢,占有这个世界古大康的肉身。

  老土狗陪古大康一起长大,它的窝原先是在古大康卧室外面的,就是那间挨着练功房而建的最小卧室,因为经常有老鼠在围墙下打洞,老土狗那时还是小土狗,它天天晚上就守在围墙边,古大康父亲干脆给它挪了窝,就再没老鼠在围墙下打洞了。

  老土狗是唯一察觉古大康发生异变的,自从他完全占据了古大康肉身那天起,老土狗一见他就张牙舞爪狂吠,如果不是被结实的狗绳栓住,身体非常虚弱的他已经死在狗牙之下。

  老土狗从那天开始绝食,不受他嗟来之食。

  他无法了解,七八天不吃不喝,这条本就老到快死的老狗怎么还没死去。他还真不想眼睁睁看着老土狗变成饿死狗,可他更不想成为狗粮。

  其实他间接认识这老土狗已经很久了,就在老土狗刚来这个院子那天,因为古大康出生那一刻,他的灵魂同时在这个世界苏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而且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方式非常古怪——魂中魂!

  他在这个世界有意识那刻,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层膜紧紧裹住,无法动弹,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痛觉,却有个意想不到的能力,他能接收一个婴儿的所有记忆。

  这个婴儿,就是古大康。

  他怀疑,他跟古大康的灵魂共处其脑内某个空间,或许是因为世界规则,古大康灵魂占据主导地位,而他共享了古大康所有记忆脑细胞,却被当成病毒般被隔离,无法在古大康记忆脑细胞中留下丝毫痕迹。

  就是说,古大康完全不知道自己灵魂里苟着个外来异类。

  他来自一个叫蓝星的星球,出生在龙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