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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在天蒙蒙亮时到达县城,现在自然没有后来的高铁站,人们出行一半靠各类型大巴车,一半靠这个小小的火车站,因此出来时火车站门口已经有不少人,有准备离开这里的,也有本地做生意的。

    项定邦四处张望后朝着某个位置挥挥手,项辛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杨嘉安一边牵着杨逍的手也冲这边挥手。

    一家人随着人流出站,杨嘉安很自然地将宋映菡手上的手提包接过去,让宋映菡能有空闲一手一个拉住两个小姑娘。

    杨逍刚才还有点睡眼惺忪,现在围在项白茸身边叽叽喳喳,宋映菡怕他被路人撞了,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项辛夷立刻趁机把杨逍推过去,自己去跟项定邦走。

    两个男人没有察觉到项辛夷的小心思,项定邦看项辛夷很自觉的拉着他们的旅行包袋子,便继续和杨嘉安道:“……都挺顺利的。”

    杨嘉安眉头微微皱着,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我问了省城的朋友,年底肯定会有一次招聘和选调,机会很多。”

    “去华薪也挺好的嘛。”项定邦笑着说。

    “华薪毕竟是私人的,”杨嘉安摇摇头,“好是好,但是总感觉不稳当。”

    项定邦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着在杨嘉安看来很不靠谱的话:“趁年轻出去闯闯。”

    杨嘉安觉得他朋友怕是被气疯了,出昏招。

    哪怕现在很多人都嚷嚷着下海赚大钱,可这跟教师行业有什么关系,项定邦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他是从编制内跳到连私立学校都算不上的培训机构里去啊。

    华薪是很有名没错,可项定邦去的也不是人家下属的学校,是总部的培训机构,这是以杨嘉安的性格绝对不会选择的道路。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是走出火车站,提前订的面包车司机就迎了上来,除了他们两家人,面包车还搭了其他散客,一车子坐得满满当当,外人多了,杨嘉安和项定邦便都闭口不言了。

    小面包飞驰在老旧的路面上,时不时颠簸一下,项定邦扶住摇晃得差点栽倒的项白茸,看着窗外人烟稀少的乡镇公路,远处的屋舍小且破旧,分明是他熟悉的景色,那和他老家的祖屋很相似的建筑,可不知怎么的,项定邦就是觉得太陈旧了。

    乡镇公路的路面是狭窄的,如果两辆车同时行进,总有一方要让开一些才安全。不时经过的拖拉机散发出浓重的汽油味,不时有村民招手想上车进城赶集,或到地方要下车,小面包的速度很慢,慢得平时不会晕车的项定邦都有些头晕起来。

    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开出四五十分钟,回到县城时两家人都松了口气,面包车司机虽然一路都载客,最终好歹还记得最先订车的杨嘉安,把他们送到项定邦他们新买的饭店门口才离开。

    项辛夷看到迎上来的杨博涛和张德才,就知道这个早饭是吃不踏实了。

    “姐,姐夫,你们快来吃点东西,我刚买回来的!”宋映鹏也蹦跶出来,“茸茸辛辛快来,饺子还热乎呢。”

    相比杨博涛和张德才,项辛夷宁愿给宋映鹏点面子,这里的饺子有时候就是北方的馄饨,用香菇肉酱做浇头,再放上酸菜、辣椒和醋,又酸又辣,专治各种没胃口。

    老太太脚程慢,迎出来的时候还给项定邦带了板凳,一叠声地问:“怎么样啊去帝都,看你们还大包小包的。”

    电话里其实说过了,可老太太心里不踏实,“我听德才说帝都那边不是学校啊,你不做老师了?”

    张德才干咳一声,接话道:“老太太,师父还做老师的。”

    “可是那个不是学校啊。”老太太一脸担忧的追问。

    “妈,不是说了吗,那个是类似学校的地方,跟学校没多大区别。”项定邦一面坐下一面招呼杨嘉安也一起吃早饭。

    老太太还想再问,项辛夷知道这是张德才他们的策略,先吓唬一波没什么见识但是特别喜欢操心的老太太,她向来固执,一心觉得学校才是好单位,不管公立私立都比其他地方好,教师就是体面的工作,让她过来磨刚下车的项定邦,等项定邦解释得头大,他们再过来接着忽悠,保管项定邦脑袋变成浆糊。

    “奶奶,我们要一起去帝都读书啦!”项辛夷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稀里糊涂点了下头,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特别,项辛夷又道:“是帝都特别好的学校呢,以后我跟姐姐肯定能上帝都大学,咱们家就有三个大学生啦!”

    大学生这个词让老太太稍微给了项辛夷一点注意力,毕竟项定邦就是大学生,当时村里第一个,可不得了了。

    而且她还记得,帝都有很多好大学,项定邦当初也有机会去帝都读大学,是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她才留在这边的。

    老太太不禁仔细去看项定邦的脸色,和出发时隐含怨愤的模样不同,现在的项定邦眉目舒展,看起来舒心极了。

    她不由得想到是不是项定邦还对帝都有执念,年轻时不能去那里读大学,变成帝都人,现在有机会再去……

    她沉默下来,项定邦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很轻盈,有目标,有动力,过往种种压抑似乎都离他远去了,他恨不能明天就处理好所有事情去华薪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