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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女儿看来,父亲大人身子硬朗的很呢。”

    笑声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胡惟亦斜睨了胡灵玉一眼,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让胡灵玉的笑声不过顿了片刻,便笑的更大声了,好半晌才停了下来,胡灵玉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一脸阴鸷。

    “父亲大人竟然厌恶我,女儿可是您的骨血,不知女儿最近做了何事让您如此反应啊?“

    胡惟亦胸腔闷了闷,硬生生的忍住了咳声,声音暗哑。

    “娘娘何必如此,您只需高坐凤位,自然便可一世无忧,何苦去做那些费尽心机之事,您想要什么?”

    胡灵玉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胡惟亦沉痛的语气,她薄唇轻启,字字诛心。

    “那父亲呢,您看您如今这垂垂老矣的样子,您还能撑多久,有空教导女儿,不如回家教导我那个好弟弟,您可就这一根独苗,您也不怕他长歪了!”

    胡灵玉的话踩到了胡惟亦心中的痛脚,他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虑,却不愿在胡灵玉的面前露出分毫。

    “娘娘,老臣不会害你。”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胡惟亦对她温言软语了,他话里的叹息带的胡灵玉的心弦忍不住颤了颤,像是回到了她被禁足闺阁之前那父慈女孝的日子,她很想说,那个她异母同父的长兄,不是她故意推下池塘的,可那又怎样呢,事情都过去了啊,如今,自己的父亲这难得的和声细气,不过是想让她放过另一个人罢了。

    心中那一点因这句话而柔软的地方迅速的被另一种刻骨滔天的怨恨所淹没,胡灵玉脸上精致的妆容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父亲,您真不是个好父亲,女儿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父女二人,一个本是想问自己母亲的境况,另一个本是想好好劝慰自己的女儿安稳度过余生,却像是两块最坚硬的石头碰撞,磕了损了,遍体鳞伤。

    胡惟亦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一直看着胡灵玉离开的背影,直到正宁宫殿中洒落的阳光逐渐褪去,胡惟亦像是才回神一般,晃悠悠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背影寂寥,洁白一片的大地映衬着天边火红的夕阳,胡惟亦步步迈进,竟像是孤身一人踏入烈火,再难回首。

    “娘娘,丞相大人已经离开了。”

    碧烟走进内室,对着呆立在窗前的胡灵玉小声禀告,他张了张嘴很想说,刚刚胡惟亦离开的刹那,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了悲凉,嘴唇嗫喏,终是没有说出来,胡灵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窗户打开,冷风不断灌进,内室中燃着的炭盆里火苗被吹得劈啪作响,碧烟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便退了出去。

    “一世荣华又如何,不及寻常百姓家。”

    先恩楼

    圆月升,月光明,皎洁的雪地让夜色不再那么深沉,天色和着月光带着奇异的银白,一众手托膳盘的太监步履匆匆,脚步踩在雪地里沙沙作响,掉在队尾的小太监低着头,步子别扭,在雪地里踩出一条歪斜的脚印,偶尔踉跄,在脚踝深的雪里并没有那么让人惊讶。

    先恩楼灯火通明,拓跋致与方离并没有离去,虽是快到宫门落钥的时间,但是因着李怀休的关系,方离并没有那么担心,白日里胡惟亦的提醒仿似还在耳边,三人端坐厅中,中间火盆不住的传来热度,给这冷清的厅中染上一丝温度,红风从外面走进来,福身行礼。

    “公子,传膳的公公们来了。”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在思绪中的三人,秦元敏眸子转动,轻恩一声。

    “传进来吧。”

    红风领命离去,自带着一众太监摆膳去了,秦元敏伸了个懒腰,活泛了一下已是有些僵直的身体,轻笑着开了口。

    “走吧,咱们先去用膳,这个天气真是凉寒极了。“

    坐的久了,身体从骨子里泛出凉意,这个时候刚好用些温热的晚膳最是合适,另外二人齐齐收了心思,站了起来,三人直往饭厅去了。

    不过刚到饭厅门口,一小太监便莽撞的冲了出来,状似无意的直直撞向了秦元敏。

    “奴才不是故意的,秦公子饶命,奴才一时内急。”

    小太监慌张跪地不住磕头,声音带着奇怪的钝感,红风听到动静正欲过来,却被秦元敏一个眼神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