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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福祸之事便是最难以捉摸,令人生畏的。

    姜樾的病自除夕以来便一直不好,明明吃了药,却还是整日昏昏睡着,一日中醒着的时候越来越短,甚是到了最后,也不过有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

    黄氏急得嘴上起泡,就连姜文,这些日子也无心朝堂,只托了各方人马四处寻着名医,为女儿诊治怪病。

    正月十八这一日,却听姜府大门的小厮来报,说是有个自称“了智和尚”的人,听了姜府小女儿生病的消息,想要面见姜老爷。

    姜文听见这话,心中突然一动,喃喃道:“了智和尚……那不是南边灵寂寺里的高僧?”

    他忙对小厮道:“快快有请!”

    说着话,姜文又急急忙忙地从书桌后走出来,拦住要去传话的小厮:“慢着!我亲自过去!”

    他整理了一番衣冠,便跟着那小厮去迎人。

    才一到了姜府门前,姜文便瞧见了站在阶下,身着深灰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冲他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小僧见过姜大人。”

    姜文把人迎进了府中,虽觉得失礼,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圣僧的法号听起来实在耳熟,可是灵寂寺住持的入室弟子?”

    那和尚微微笑道:“家师法号大愚,正是灵寂寺住持。”

    大愚和尚是大楚出了名的喜爱云游的高僧,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姜樾病着遍寻名医不得而治的时候,朝中有同姜文关系不错的大臣给他出主意,说是寻一寻大愚和尚,让他给批批命,想来事情会有转机。

    姜文无法控制心中升腾起来的喜意,当即问道:“大师今日前来,可是听说了小女之事?”

    明明还未走到会客的前厅,在路上便开始说起了正事,是很不礼貌的一种行为。可了智和尚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他可以体谅姜文一番慈父真心,恐怕为了女儿的病,他早已愁得顾不上这些:

    “小僧这些日子正好行至京中,听闻府中之事,又念及姜小姐昔日同家师有旧,这便过来瞧瞧。若是可以帮上些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姜文这些天正是着急上火不知所措的时候,听他这么说,哪有不喜的?

    原想让了智和尚这便去绯园里看看,却又想到客人入府,竟连坐都还未坐下,茶水也未上,这便按捺住心中的焦急,邀请道:“高僧还请正堂上座,家中前些日子才到了些新茶,姜某愿与高僧品茶论佛。”

    了智和尚笑道:“姜大人如今还有心情?不若先去瞧瞧姜小姐,若是有了法子,自然可以安心品茗。”

    见了智和尚如此善体人意,姜文自然欣喜万分,忙不迭地道谢:“多谢圣僧体恤,那我们这便过去?”

    姜文把人请到了绯园,正碰上在房中守着姜樾的黄氏。

    “圣僧,这是内子黄氏,”姜文为二人介绍道,“夫人,这是来给樾儿看病的了智高僧。”

    她神情有些憔悴,却还是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微笑道:“见过圣僧。”

    了智同样还了一个佛礼,对黄氏道:“夫人这些日子心神损耗有些多,还望夫人保重身体,莫要过于劳累和伤神了。”

    姜文闻言,忙看着黄氏,瞧见她原本保养得当的脸上如今添了一丝愁绪,甚至眼中都带了些疲惫的红丝,心疼道:“高僧说的是,夫人,你还是去歇歇罢……樾儿这里有我呢,更何况她身边这么多下人围着,难不成还能伺候不好?”

    黄氏勉强对夫君笑了笑,又对了智说道:“小女这些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今日还未清醒过来……劳烦圣僧给她瞧一瞧,这到底是什么病……”

    了智闻言点头,上前了一步,又有丫鬟把姜樾的手腕从锦被中抽出,搭在了床边,方便高僧诊脉。

    半晌后,他冲丫鬟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已切完脉。

    这些日子来了不少大夫,可每一个给姜樾诊完脉象,都说瞧不出什么毛病,让人不由一次次地失望。可即便如此,每每新大夫过来,黄氏心中还是会升腾起一丝新的希望,她忙问道:

    “高僧可看出了什么不曾?”

    了智和尚点了点头,对姜文夫妇道:“不知姜大人和姜夫人,可相信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