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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谦脑袋里昏昏沉沉,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他,哪里能听得到封连的话?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封连俯下身去,拉着姜谦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封连虽瘦弱了些,身上却比女子要多许多力气。他揪着姜谦的领子,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脸上:“清醒没有?”

    “封连,你打我做什么?”他委屈地瞧着高高在上的人,不明白为何方才还是那么温柔的他,一下子变成这般粗暴的样子。

    封连看着他糊着口脂的嘴唇,那鲜艳的颜色一直顺着脖颈蔓延到衣领之中,反手又是一巴掌,挥在了姜谦的脸上:“方才那女子,你从前认得她?”

    姜谦一脸茫然,用尽力气想要找到焦距,双目却始终难以集中。

    他含含混混地问:“什么?认得谁……?”

    封连气急,松开了手,任姜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见问不出什么,不由怒道:“平日里也不知你本事不小,竟连你二叔的妾室都招惹得到!你可知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姜谦原是有着大好前途的,可若传出了同叔叔的妾室通奸的名声,只怕这一辈子都毁了。

    封连的怒意来得凶猛激烈,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般在意姜谦的未来。

    “封连,你在说什么……”姜谦皱着眉,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脑海中却只能闪现过断断续续的一些画面。

    他只记得,封连一路搀着他走过来,随后便是他轻柔的声音,和温柔的亲吻。他仿佛沉醉在最美好的梦乡之中,只有封连额间的红色朱砂一直在眼前晃动着,随后便是他俯下身去,用嘴包裹住自己时的美妙感觉。

    封连见姜谦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不解,不由皱着眉,俯身向前看着他:“方才那人,你究竟认不认得?”

    姜谦脸上还有被封连打出来的红印子,仿佛是受了委屈一般,抗议道:“方才,方才不是你么……”

    封连倏地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被姜谦一把搂住了肩膀。他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姜谦身上。

    只听被他压在身体下面的人,在他耳边委屈道:“封连,你怎么了?”

    封连原本被怒意胀满的心,仿佛被轻轻扎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气体全部逸散出来。待那股怒气散去之后,便是浓浓的尴尬情绪涌了上来,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姜谦,你……你先放开。”

    他只当姜谦同那个女子纠葛不清,又是酒壮人胆,便连伦理纲常都不顾了,只一味同自己二叔有孕的姬妾厮混,故而怒气丛生,恨不得把姜谦吊起来狠狠地抽一顿。

    可谁料到,姜谦竟是,竟是将那女子当做了他?

    “不放!”姜谦搂住了人,便不肯撒手了,“封连,你答应了我,不回广汉了的……日后我们两个就在一处,好不好?”

    他何时答应了姜谦,不回广汉?

    封连哑口无言,才想问他此话从何说起,却又心中无奈,也懒得同醉汉计较了。

    他轻咳了一声:“好好好,你先让我起来。”

    姜谦双眼一亮,却还是牢牢扣着封连的肩膀:“你当真不走了?”

    想来今日说过的话,第二日姜谦酒醒了也便忘了,封连只哄他:“不走了。”

    原以为他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便会放开手,谁料到姜谦竟把封连扣得更紧了。他顿时兴高采烈起来,紧紧抱着面前浑身带着药香的人,高兴道:“好!我爹一直特别喜欢同你说话,今年除夕,你就留在姜府过年——”

    封连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反驳。

    往年里过年的时节,都是封连一个人,清清淡淡地坐在院中喝着温茶,默默地听着墙外万家欢笑、合家团圆的热闹声音,孤零零地守岁。想来姜谦是知道了他除夕时形单影只,今年便想邀他到姜府守岁,却又一直没说出口。今日喝多了酒,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封连干脆放松了身体,也不再使力。

    原本他的病需要好好调理,特殊的药物用久了,自然而然地让人生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来,封连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大怒一场,如此消耗心力了。如今他自然而然吐露的心声,却让封连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觉。

    也就只有姜谦,有这本事让他屡屡牵动心神。

    封连虽是皱着眉的,心里却有些发胀,又有些发涩,只哑声问姜谦:“我若走了,你待如何?”

    姜谦的反应一直有些迟钝,可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却仿佛没有思考一般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可我不想你离开。”

    他虽不舍封连离京,却一直闷在心里没有表达出来。二人不过是朋友罢了,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阻止封连远离京城这个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大染缸?

    四川地处偏远,却又是难得的清静之地。天府之国,最是利于封连养病——即便是为了封连的身体考虑,姜谦也不能阻止他回广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