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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储站在一列货柜下的阴凉处等着武阳朔回来。

    小吴看着他的脸色,哭丧着脸,抖成一团。

    “怎么着?我们发着他工资让他看场子,他就天天这么出去浪?死了人了才知道回来?”天气太热,平储把自己领子松开了,汗珠顺着他下颌往下滴,他神情阴沉的吓人。

    有眼色的小弟端了箱冰镇的汽水走过来,递到平储眼皮子底下,讨好道:“二少爷来一瓶,去去火气。”

    平储原本想一脚把那箱子汽水踹翻的,但是他看看邱旭带过来的那几个兄弟,硬生生压下了心里边的邪火。他摆摆手,示意那个小兄弟把汽水端到那边去,“给人家先去去火,我大哥又他妈没死,我有什么火气?”

    那个端汽水的小兄弟没吭声,很听话的走到那头去。

    平储看着那几个人臊眉耷眼的,有些脸上还有怨气,但三个人都还是从一箱子碎冰里面拿了汽水。

    这就是愿意合作解决问题的态度。

    毕竟人他妈都已经死了,再怎么心里有怨气又能怎么样?死了的人还他妈能活过来?

    再说了,他们现在就只有三个人,在长荣港的地盘上,无论想干点什么事情都得先好好掂量一下。都是成年人了,道上也混了挺久,干什么心里头都该有个分寸。

    武阳朔这个人心里头没分寸,这不好。

    平储眯着眼睛看那刺目的日光。

    或者说,他不是没有分寸,他是太有分寸。上次有人放冷枪,这次有人被砸死在集装箱下面,都是发生在长荣港。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平储不太相信。

    头一次见面他就看武阳朔不对付。不然为什么他单单要摸出袋面粉来,甩在武阳朔面前?三年前之后,绿水城里头不少他们的人都是新鲜血液,为什么他单单对武阳朔,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那是某种兽类的直觉,在黑暗中跋涉久了,眼睛没有鼻子好用。

    那是种血液深处的不信任。武阳朔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就算他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争勇斗狠,可以和他们一样随随便便打断一个人的腿,看着那个人在地上翻滚哀嚎而面不改色。但是他们骨子里头还是不一样。

    武阳朔从车上走下来,他大力关上车门,朝这边狂奔过来。

    平储看着他在焦灼的阳光底下,从一个小黑点,被一点点放大,然后满脸淌着汗站在自己跟前。

    “二少爷。”武阳朔半仰起脸来看着他,一粒汗珠从他鼻梁上滚落,砸在地上。

    平储突然很想一拳挥出去打断他的鼻梁骨。

    但是他忍住了,他只是倨傲而冷淡的点点头。

    平储不说话,沉默的背着手,把武阳朔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边。

    多少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气氛有些凝重起来,旁边围着的一伙弟兄都别开视线。

    平储注意到他拳峰上有明显的擦伤,艳红的,破了皮,流着血,血已经干了,最外头的一层薄薄的表皮惨惨地翻着,是苹果果肉的颜色。

    “哟,我说你怎么不在这儿呢,”平储笑一下,那双丹凤眼眼尾很好看的挑了一下,“原来是出去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