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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千演也想得开,本来就是多余的命,甚至于这命运也早就随着这世真正的千演的死亡而消散了。

    不过,她的到来又算什么呢?

    千演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

    世上无难事,庸人自扰之。

    话说回这深夜里,千演沉睡许久又是才吃一碗浓稠的米粥,自是睡不着,甚至有些精神良好。她略显神采奕奕地听着陈母说道:“那陈大夫似乎是有些本事,我也放心的。”

    陈父有些抱怨妻主,语调怅惘地插话道:“不放心又如何?总归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千演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状态不错,就让陈父陈母回房休息。

    夫妻二人哪敢离身,他们的命就在这里。

    儿女皆是债啊。

    千演也没有太多和别人相处的经验,更多的都是理智地分析陈述。在千演的记忆中,像这样与及其亲近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是很少的,更多时候是和陌生人打交道。

    也不太准确,更多时候是一个人独处。

    不过陈父陈母也很体谅千演,千演躺在床板上闭眼想着这些事情,一会是上辈子的过往,一会儿又是这辈子的考虑。

    “千演是块硬石头,哪哪都硬。”想起上辈子的好友的评价,千演撇了撇嘴角。

    无趣。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北方的夏天天亮得极早,农人早就从他们的先辈那里掌握了耕种的规律。他们往往都是草草应付早饭,趁天朗,趁气清,早早去了地里,这是在和光阴争长短,和时间追永恒。

    陈母也去了地里。

    等千演醒来的时候,陈父还在厨房里忙活。他今天一早就去了医馆,在煨着陈大夫开的药。

    外面的天光布在狭小的厨房里照得亮堂堂一片,同时也吞没了药罐下的火光。

    平心而论,陈父陈母都长得不错,即使这十几年来不停为千演奔波劳累,他们的脸上也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样貌。

    是两个美人。

    陈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千演,忙把她赶走,在他看来,千演是一张薄纸,是万万近不得厨房的,这地儿火大,会烧了她。

    父母爱子,为之计之深远。

    千演也没说什么,也不回去,就站在院子里低头看看杂花杂草,抬头看看蓝天白云。

    陈父想着现在也不冷,就随她去了,转身去把炉灶上煨着的南瓜粥端出来给千演。

    千演嘴里没味儿,一会儿想起了上辈子的川辣火锅,一会儿又在想这个时代有什么特产,越想越多,千演越来越觉得自己前世是真快活。

    是的,千演把这归为前世和今生。

    也许是走过奈何桥时跟那拿着孟婆汤的姑娘调笑了几句,又或者是千演实在是惹得那高坐的地狱之主不高兴,反正最后都导致了一个结果:千演带着前八十年的人生寄生在了异世的小姑娘身上。

    以粥代酒,当浮一大白。

    喝完粥,千演还是有些不高兴。她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自己心情的人,于是脸上也就带出了几分。这三分不高兴落在端着药来的陈父眼里就变成顶天的大事,他手忙脚乱地把药碗放下,以为自己的心肝又是哪里不舒服,脸都白了。

    千演看在眼里,自是知道为何,调笑地说道:“阿父怎这般胆小?”

    陈父便是知道没事了。虽然如此,他还是不高兴,笑骂道:“净会害阿父担心。”

    转而又说道:“什么时候阿父的娇娇才会好起来啊。”

    千演知道他不是在问谁,他也不知道该问谁,他只是在承受了十几年的担惊受怕和寝食难安之后的疑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