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王光辉解决了郝振山家两万元外债的难题,让郝振山受了大感动。当初,他对王光辉说借钱一事时,只是病急乱投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王光辉真就给他办成了。当然,他并没指望那钱不还王光辉,他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可是在当时那种急迫的情况下,你总得有西墻可拆呀。
  于是他想,这辈子,就非王光辉不娶了,哪怕有刀山要上,有火海要闯,也决不畏惧决不后退!
  决心下定,郝振山那“几多欢喜几多愁”的矛盾心理,倾刻间烟消云散了。
  但是,也正应了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过境迁后,郝振山那非王光辉不娶的意念,又渐渐淡化了,尤其是几次遇见陈静,看到陈静那玲珑剔透、小鸟依人的可人形象时,他那非王光辉不娶的意念,竟像从来没产生过似的,完全被另一种意念所取代了。于是他又想,人家封建皇帝能不要江山要美人,那可叫江山呐!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甚至宁肯丢了性命,那可叫性命呀!而咱一个平头百姓,怎就能为了那么一点物资利益而舍弄自己一生的幸福呢?那可叫一生的幸福哇!他甚至感到奇怪,自己那时怎么能有那种念头,怎么就能把自己的情和爱,那么容易地就叫人家用金钱给买走了呢?
  所以现在,郝振山又为自己的爱情生活有了新的定位,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卖自己的情与爱。
  可是,现在王光辉却在郝家堡安营扎寨卖蚕茧,而且那营寨,就扎在他的家里,难免让他又多了层顾虑。他的顾虑就像董艳伶所担心的一样,怕他爸妈和王光辉处久了,情感会日益加深,再如钢打铁铸的那样,待哪天自己另择新欢时,可怎么去说服爸妈呢?还有那位把他“逼上梁山”的顶头上司处长,又怎么和他解释呢?哎!实在叫人头疼啊。
  但是,当郝振山再回头想一下,假如自己真的到了必娶王光辉的那一天,自己虽说丢了纯情真爱,不也能从王光辉那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不也能填补一下自己失去真爱的空虚吗?没得到鱼却得到了熊掌,也算是对亏欠的一种弥补吧。
  于是,郝振山又处在了“几多欢喜几多愁”的心境中。
  而在另一边,董艳伶还不如郝振山呢。想起郝振山和王光辉的关系,起码,郝振山还有“几多欢喜”在,可是董艳伶呢,除了愁还是愁,无穷无尽的愁,就像她这辈子的愁,全都集中在了这件事情上。
  不过还好,董艳伶要比郝振山聪明多了,她只要头脑一转,就会蹦出个锦囊妙计。
  设法搞到了郝振山的手机号,果断地打通了,董艳伶决心把她的锦囊妙计在郝振山身上加以实施。
  那边接了电活,董艳伶问:“你是小郝吗?”
  “对,我是郝振山,你哪位?”郝振山反问。
  “我姓董,王光辉管我叫妈。”
  “呀,是阿姨呀。”
  “我找你有事谈。这样吧,中午十二点,你到富祥餐厅来,我在那等你。”
  “阿姨,有什么事您现在就说吧,中午恐怕······”
  郝振山特别惧怕见王光辉的妈,本想推托过去了事,可是董艳伶哪能容他推托?她那居高临下的语气瞬间就震慑住了郝振山:“不行!我要和你谈的,是一件很为严肃的问题,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呢?”
  这就差不多等同于“皇帝诏曰”,郝振山哪敢不从?
  中午十二点,郝振山准时赴约。
  董艳伶已经在餐厅里找好了位置,在最里边靠角的一个地方。见郝振山走进餐厅东张西望,就朝他一扬手,轻叫了一声。
  郝振山赶紧陪了一个笑,走过去,乖乖地坐在董艳伶对面,脸上仍然挂着不由衷的笑。
  董艳伶把菜谱递给郝振山,面无表情:“俩菜,你随便点。”
  郝振山谦让着,但他哪里敌得过董艳伶的强势?只好随便点了两道菜,干巴巴地坐在那,单等董艳伶发布那“很为严肃的问题”。
  不过董艳伶虽说强势,但在郝振山这不太熟的人面前,她的表现还是很有涵养的。她并没急于发布那“很为严肃的问题”,却是谈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诸如问些郝振山的工作怎样啊,一天都吃些什么呀,晚上睡觉做不做梦啊之类的,搞得郝振山心里紧紧的,也急急的。
  “小郝哇,最近你的爸妈,都挺好吧?日子过得怎么样啊?”董艳伶仍然谈着无关紧要的事。
  “挺好,都挺好,谢谢阿姨关心。”郝振山嘴里答着,心中却想,快说正事吧,说完我好逃哇。
  然而董艳伶偏不谈正事,弄得郝振山愈发焦急,额头上都快冒出汗珠了。
  两盘菜两碗饭端了上来,董艳伶指着饭菜说:“来来,咱先吃。”
  郝振山不得不拿起筷子,看着饭菜,却没立即张囗。
  到这时,董艳伶觉得,大概也把那小子憋得差不多了,才转入正题说:“小郝哇,有件事我一直没明白。”
  “什么事?阿姨您说。”
  “好,那我问你,你家都困难成那样了,都不得不和别人借钱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处理个人问题呢?”
  似乎接触到了那“很为严肃的问题”了,郝振山心头不由一紧。可是怎么回答呢?难道,家里困难就不该处理个人问题了吗?再说,和你女儿相识相处,还不是你老公和许处长联手,硬逼着咱就范的吗?但这些话,他没敢说出囗。
  “孩子,你听阿姨一句劝,还是安心工作想办法多挣钱吧,”董艳伶拿出“过来人”的姿态,谆谆教导起郝振山。“你爸妈抚养你长大成人,又供你上了大学,可是付出了千辛万苦哇,咱现在,可得对得起他们,争取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呀。”
  郝振山一时没太明白,这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阿姨却和一个读过大学的人夸夸其谈,这能是她所说的“很为严肃的问题”吗?但他只能哼哈地应着。
  “小郝哇,今天阿姨叫你来呢,是要和你谈一谈你和我女儿的事。”
  郝振山心想,这才应该是那“很为严肃的问题”呢,刚才那些,只是前奏曲罢了。他壮着胆子说:“嗯,阿姨,这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