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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林朝英盛年故世,那夕拾却还是个年方二十的姑娘,诸事难以料理,全仗了黛玉帮她请了人来,就在古墓附近破土,将林朝英安葬了。因林朝英事先有过叮嘱,夕拾便未立墓碑,只移了一株二三十年的青松在坟上。料想假以时日,此松亭亭如盖时,比起石碑题字更配得冢中芳魂的身份。

    夕拾经了此事,倒像长了几岁,自在林朝英坟上恸哭一回之后,便拭了泪自行离去。黛玉几次过去相探,见她神情肃穆,谈吐虽简洁,却多了几分决断,也就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个月,才听说王重阳率弟子从华山归来。这一次华山论剑,众位武林高手公推他是天下第一,从此全真一脉声名盛极一时。

    黛玉对这些江湖掌故不感兴趣,听了也就罢了,自己坐在屋里,忽然想起来对绿萼道:“说起来,你舅舅裘公,这时不也是成名高手了?你可知他去论剑了不曾?”

    绿萼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当初我向二舅舅打听过,他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中人听了这个事,没个不心痒的。本来他也要去,料想自己铁掌和轻身功夫都是世间无双的,怎么争不下个名头来?谁知当时恰逢铁掌帮事务繁忙,他抽不开身,因此就没去成。我看他那样子,过了多少年还深以为憾呢。”

    黛玉听了也笑道:“真个的,这些江湖人,只是争个虚名,有什么好?”

    绿萼想了想道:“也不是。你可听过《九阴真经》么?听说郭靖,黄蓉都学过,所以成了世间高手。这次华山论剑,大家争的就是这部武学奇书。”

    黛玉细想了想之前所见故事,终究她对这些江湖争斗和秘笈之类的事毫无兴趣,也不记得听没听过,只道:“这么说,现下这部书已经到了重阳子手中了。”

    她想王重阳那人淡泊通达,要说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笈,落在他手中要比被别有用心的小人得去好上百倍。两人依旧说笑一阵,也不在意。

    这日两人去访夕拾,却见她神情不同往常,似有薄怒未消,便问起缘故。夕拾比先前稳重了许多,此时却仍是气道:“那王……王重阳听说小姐殁了,前来吊唁。说是这么说,我看他在小姐坟前,也没有多少悲伤之色,不免替小姐不值!”

    黛玉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又来了。他是修道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也是有的。再说你家小姐尚且不计较这些,你何必太胶柱鼓瑟了?”

    夕拾听了,便叹道:“我只是觉得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黛玉知道她是伤心林朝英之死,因此比先前又偏激了些,却也没法劝,只能略安慰几句便罢了。

    向晚回到自己木屋时,却见王重阳早在院外相候。黛玉料想他是在夕拾那边没得到什么详情,是以来找自己打听林朝英过世之事,和绿萼略施一礼,请入屋内。

    王重阳倒是十分诚恳,先郑重一揖,只道:“蒙二位对故友多多照拂,深感厚情。”

    黛玉忙叫绿萼扶住了,笑道:“各人归各人的情分。我们和林姑娘相交得甚好,做的是分内之事,不必你来道谢。”

    因知他想打听林朝英临终时的言语,也不等他问,娓娓说了一遍,又劝道:“死生自有天命,她都看得开,你也不用太矫情了,反被她笑话。”

    王重阳苦笑道:“她笑话我的,原也不少了。姑娘劝的是,只可惜我得了那部《九阴真经》,见其中所记武学有玄妙之处,还想请她替我参详一二,如今也不能够了。”

    绿萼在旁听得奇怪,不禁道:“你不是说那部书有害无益,最好从此不再出世,因此谁都不给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