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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黛玉仍是携了绿萼前往古墓探视,见林朝英行动如常,并不显得有什么伤病之处,料想她内功深厚,说不定并无大碍。王重阳却一直不曾回山。

    其间倒是全真宫派人来访黛玉,说是奉了马钰之命,送了些强身健体的丹药。黛玉知道他们不愿和古墓打交道,是以假自己之手,心里暗笑,不免当成自己的人情,又去送给了林朝英。

    如此日子久了,当日见林朝英伤重吐血时的惊心动魄也渐渐淡了,只觉得是虚惊一场,其实太平无事。

    忽忽过了年余,林朝英和黛玉等都是青年女子不显,夕拾却出落得越发好了,且因习武,于纤秀之中带着轩昂精神,刚强气质。只是她从小脾气古怪,尤其讨厌男子,偶尔随林朝英下山,无论是采买日常用物还是闲游,总能和人争执起来,闹一番才回来。

    林朝英和她相依半生,也没什么可数说她的,只笑笑作罢。有时和黛玉闲谈起来,只望黛玉能劝她一二,黛玉说了却也不甚管用。因想她正是少年固执的时候,过了这几年,性子便能和顺些,也就由得她了。

    这日黛玉和绿萼又去访林朝英,一见她和夕拾二人就觉得不对,忙问情由。林朝英倒还平静,夕拾却气呼呼地道:“那王半疯又来找小姐啰唣,被我骂了出去!”

    黛玉一听,便知王重阳是来探林朝英的,却不知有没有说上话,替她看了病没有。便若无其事笑道:“重阳子倒是难得上你们的门。”

    林朝英也笑道:“说是他下山云游去了,一年多才回来。倒是又收了些弟子信徒,在民间声望也高了许多。”

    她为人大气通透,没有什么大悲大喜,这话说出来却带着一股欢欣雀跃之意,可见当真是替王重阳高兴。然而她只说王重阳的事,对自己却只字不提。

    黛玉瞥了一眼兀自气得鼓鼓的夕拾,趁机问道:“那他来找你是何意?难道还要你也学他的道么?”

    林朝英不禁大笑道:“他敢?我近年来武学颇有心得,不信还胜不过他了。他想我弃了自己修行,反认他当师父,让他和我打一架试试?”

    绿萼哪怕前生也没见过如此飒爽的女子。她母亲对于公孙止,先是尽心尽力相助,却又从心眼里瞧不上对方,后来反目,则更是要把公孙止踩到泥里去,何尝有过这种彼此敬重,却又互不相扰的相处呢!这时见了林朝英的模样,不由得十分心折。

    黛玉心里也暗笑,但想林朝英始终不提正题,只好自己提点道:“究竟他来是什么意思?要没有要紧事,何必来这里找夕拾小姑奶奶的骂?”

    夕拾听这话还稍带上了自己,登时不依,跺脚道:“王半疯哪有什么好心眼!不知哪里听说小姐身子不好,跑上门来,送了可怜巴巴几粒丹药,倒说了一篇废话!我说小姐用不着他装好心,要说什么药,还是林姑娘的药效验些,他就没意思走了。我何曾骂他来?”

    黛玉和绿萼听她说话又急又快,兼之语音清脆,如喷珠溅玉一般,都不由得好笑。林朝英也在旁打了她一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走了就走了。林姑娘逗你呢,你听不出来?”

    夕拾方皱着鼻子哼了一声,道:“林姑娘最爱给王半疯说好话,难道我不知道么?你们都看他是什么高手大家,如今山下人都当他是神仙一样拜,我却不信他!他和小姐明明是一对儿,偏要什么‘两不相扰’,误了小姐一生,我永远记得呢!”

    林朝英听她又提到那些事,情知劝不过来,也不多说。黛玉听说王重阳过来送了丹药,必是听马钰说了原委,且对林朝英十分关心,也就放了心,闲聊几句,仍带着绿萼告辞离去。

    不想刚过了不到月余,夕拾再次慌慌张张地跑来。黛玉见她满脸都是泪痕,不像上次只是着急,心里也犯了嘀咕,和绿萼匆匆赶到古墓,果然见林朝英再次端坐寒玉床上,却形容憔悴,脸庞毫无血色。

    黛玉一时也着了急,趁夕拾不注意时,用仙法探了探,竟见林朝英命火微弱,时时有熄灭之象,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