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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很快,如今A城最火热的一件事无非就是几天后的那场盛大婚礼。

临近月底,艾菲和顾衍笙的婚礼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方面艾菲越来越没法拒绝,另一方面她隐隐已经有些不想拒绝了。

这种很微妙的感觉在心里久久不散,归咎于这些天和顾衍笙的和平相处。

准确来说,不止和平。

他们生活在一起,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就像最普通的夫妻,正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这种生活越来越趋近于她想要的那一种。

不被打扰,没有烦恼。

好似岁月就此静好,有种可以就此白头的美好。

她的心终究还是偏向他那一边,再试一次,就一次。

再给他这一次机会,怎么都好,希望这次他不会让她失望。

离婚礼只剩三天。

按照A城的婚礼习俗,婚礼前三天,新娘是要住回娘家,并且不见新郎的。

习俗这东西对顾衍笙来说真的没有多大说法,而且他其实不太赞同让艾菲回陆家去住,那无异将艾菲丢进狼窝,虽然只有三天。

但他还是将选择权交给艾菲。

艾菲倒是同意了,并且当且就收拾好东西过去了。

只有三天时间,去陆家住也没什么。

而且既然是习俗,合理的艾菲也会去做。

她希望自己的婚姻是美好的,前面翻篇过去,后面用心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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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婚礼步伐的临近,新娘是谁几乎已经成了圈子里的公开秘密。

每天来陆家逢迎讨好的人不计其数,只是艾菲却全都避而不见。

无论怎样,这婚礼只是她和顾衍笙两个人的事情。

离婚礼还有两天,艾菲窝在自己房间,盯着手上的结婚请柬发呆。

质地极好的请柬上,宴请宾客名字是顾衍笙亲自写的,刚劲有力的黑色字体,最中间附有一张两人合照。

艾菲看着那张合照,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顾衍笙看她的眼神这么深邃宠溺过。

而那上头的新娘,分明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可此刻看着却突兀多出几分陌生。

可能是被PS过吧,她知道一般这种照片多少都会被做一些修改。

那照片太美好,美好到她再深究脑袋里都是一阵阵麻木刺疼。

这些天总有一些模糊片段在脑袋里不断闪现,她被带回陆家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便将之前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包括她是谁,来自哪里……

七岁之后,她是艾菲,是陆家养女。

夏天已经进入尾声,艾菲很怕热,所以房间里冷气依旧开的很足。

冗长午后,脑袋里昏沉沉一片,睡意渐渐来袭。

索性丢开那张让人无比烦躁的请柬倒头就睡。

梦里是一些她记忆里并不存在的零散片段,那六七岁的小女孩又和她小时候好像……

粉嫩嫩的小女孩顶多六七岁的模样,背景是一片繁密茂盛的葱翠森林。

繁盛而没有边际,头顶阳光只星星点点透过树叶缝隙照射进来,即便还是午后,林子里光线却并不那么明亮,甚至有些昏暗。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别吓沫沫。”小女孩稚嫩且焦急的声音似乎在看不到边际的树林里荡起一片回音。

树身上靠着的少年脸色惨白,腰间是一片骇人的殷红血迹,地上也是一摊骇人血迹。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双眼紧闭,鼻间那点若有似无的微弱呼吸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水……水……”好一会,男孩唇瓣困难动了动,溢出几个简单音节。

小女孩耳朵几乎就要贴在他唇上,终于听清那点微弱音节,猛地想到什么似的从背包里翻出水壶。

因为家世特殊,她这个年纪已经是第三次被丢进这片树林进行野外逃生训练。

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她试图喂给他喝,只是这人唇瓣紧抿始终再没半点反应。

水,半点没喂进去,倒是浪费不少。

眼见那一壶水就要见底,小女孩一着急鼻尖上冒出点点汗珠,倏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眸底泛起一抹狡黠。

她将水喝进嘴里,然后红扑扑一张笑脸猛地靠近。

她记得以前爹地生病耍赖不肯喝药的时候妈咪都是这么喂他的……

她唇瓣柔软带着一点香甜温度,少年反应过来,那一口水已经成功渡到他嘴里。

他眼睛缓慢睁开一些,入眼便是一双扑闪扑闪纯洁无害的黑亮瞳孔。

后来岁月流逝,不断成长,少年再没见过比那更美的双眼。

而当年,那个冗长午后,少年醒来之后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仅有想法竟然会是,这算是初吻?

因为是野外逃生,小女孩身后的背包里简单的医疗用具一应俱全,她的包扎手法稚嫩却认真,直到纱布在少年腰间伤口裹了厚厚一层她才满意收手。

“小哥哥,沫沫带你回家好不好?”

女孩的笑容天真而美好,稚嫩的声音璀璨了少年唇角好看笑容,模糊了眼前不断翻飞的繁盛树林。

画面翻转,梦里艾菲好像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一个永远笑容灿烂,一个永远跟在另一个身后笑意从来不到眼底。

树林那次之后,那少年便成了两个女孩的最好玩伴。

艾菲觉得那少年和顾衍笙好像……

精致的眉眼,雕塑般的轮廓,优雅的动作,高挑的个子。

如果再有一匹白马,少年就会成为小说书经典桥段里骑在白马上的矜贵王子。

然而所有美好终于在一个午后彻底停滞不前。

山崖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不知怎么起了争执。

“沫沫,你总是抢走我喜欢的,我好讨厌你!”往常少话的小女孩,只有在这无人的时候才能尽情发泄心里的不满。

沫沫看着妹妹的指控,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手忙脚乱就要过去安慰她,“晨晨,你别哭……”

山崖边,沫沫才一靠近,晨晨却猛地起身,一只手狠狠在她肩膀上推了下,“沫沫,我讨厌你,你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沫沫避让不及,脚下一个踩空,身体开始直直下坠。

艾菲明明只是那梦境里的旁观者,却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自己好像进入到不断下坠的小女孩身体里。

恐惧,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慌乱还有不安。

“啊——”

艾菲惊呼一声,猛地坐直身体。

梦境终于碎成一片,她再抓不住一星半点。

“沫沫……”她轻声低喃,头很疼,却仍旧没能找出半点和这个名字扯得上关系的记忆。

究竟七岁之前的记忆是什么样的?她是沫沫还是那个晨晨?

再或者那根本是段和她无关的记忆?

她突然有些好奇,可那些东西分明太过久远。

十几年都没有想的起来的东西,现在更是不会突然就记起。

“小姐……您起床了吗?”房门被人敲响,外头佣人的声音显得恭敬且小心翼翼。

艾菲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在这个家生活十几年,还是和顾衍笙婚礼在即才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待遇。

轻轻应了声,起身下床。

“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让您出来一起用餐。”

“好,我等下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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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换掉睡衣才出去。

陆伟杰难得回来一次,见着艾菲从房间出来,眸底不经闪过一些贪婪,“菲儿,过来坐。”

艾菲皱眉,挑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入座,一抬头却对上斜侧艾怜心脸上神色不悦的模样。

艾菲回予她一个讥笑,艾怜心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艾怜心将她带回陆家,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企图让她去勾/引陆伟杰!

“陆妮呢?”艾菲不经意的问了句,然后低头自顾自的吃饭。

“还说呢,那丫头现在一天到晚不着家。”艾怜心皱眉,顿了顿看向站在一边的佣人,“不是让你打电话给她的么?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陆伟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得尽快让陆妮进入陆氏才好。

陆霆筠她是靠不上了,要是陆妮再不争气,迟早有一天陆氏会被那个私/生子收入囊中。

“二小姐说……说……”佣人有些恐惧的看一眼神色不悦的艾怜心,接下来的话仿似并不敢说出口。

“说什么?你结巴了?”艾怜心眉间褶皱更深。

“是是是,二小姐说她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你什么时候准备放弃她她就什么时候回家。”

佣人一口气说完,艾怜心脸上神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

“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陆伟杰嘲讽了句,好像那只是艾怜心一个人的女儿。

“陆伟杰,你别忘了,陆妮也是你的责任!”艾怜心也不好惹。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将家产留一份给你们母女。”陆伟杰冷哼一声,说的更是讽刺。

索性丢下碗筷,反正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再好的食欲也会被影响到,“我吃饱了。”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这样的场景,艾菲早就见怪不怪,这对夫妻会不欢而散也是她预料中的事情。

艾怜心狠瞪艾菲一眼,“你故意的是不是?”

艾菲本就没有多少食欲,只喝掉杯子里的鲜橙汁,末了才淡淡看一眼斜对面神色阴翳的女人,“我只是觉得你如果能用前阵子追着我婚礼不放的劲头,去关心下你自己的老公,今天也不会让我免费看了一段家常便饭一样的笑话。”

“艾菲你什么意思?你敢说你对后天的婚礼一点期待的心情也没有?”艾怜心气急,砰一声将碗筷摔在桌上。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艾菲懒得和她多话。

有时候她真看不懂艾怜心这女人究竟图个什么?有了这场婚礼她又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她起身直接回房,身后艾怜心的嗓音带了一些怨毒,“艾菲,你别得意太早,我说过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这女人现在一天不针对她会死么?

艾菲没有回头,所以忽略了艾怜心和一边佣人对视一眼之后愈发肆意的扭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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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也回房之后,餐厅里只剩艾怜心和那个恭敬站着的佣人。

“陆妮在房间里?”艾怜心脸上的愤怒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算计。

“是,二小姐孕吐仍然有些严重,为了防止二小姐坏了您的好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她牛奶里面加了少量对孕妇无害的安眠药,现在她应该已经睡得很熟了。”佣人恭敬回答,眸底隐隐有些不忍

只是想到自己这份用来养家糊口的工作,只能按照吩咐去做事。

“我上去看看陆妮。”艾怜心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今天的事情只能成功,要是出现一点差错,你这份工作也别要了!”

起身间,她将艾菲喝过果汁的玻璃杯递到那佣人手里,“把这东西拿去处理掉,今天的事情我们必须装作不知情,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因为我暂时还有些摸不清顾衍笙的真正想法。”

佣人点点头接过那只杯子,掌心略微有些颤抖。

虽然往日里按照艾怜心的吩咐,他们一直对艾菲不是很好,但是艾菲却从不和他们计较。

今晚她更是在艾怜心的吩咐下,往艾菲的果汁里下了药。

艾菲一直有喝鲜橙汁的习惯,所以今晚只要艾菲坐上餐桌就根本难逃被下药的厄运。

那佣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里很是不安,她明白今晚发生的事情对艾菲小姐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艾怜心走到一半突然传来的声音更让她整个人猛地一惊。

“周妈,十点之后屏蔽掉宅子里所有的手机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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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妮的房间被艾怜心从外头加了一把锁,而她从那天怀孕的事情揭露之后就一直被艾怜心锁在这里。

她完全是被变相监禁在里面,从调查出顾衍笙的一些事情之后,艾怜心决定留下陆妮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她更看好顾衍笙!

还好,还好陆妮及时告诉了她一些事情,不然她还真会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些给骗了。

原来事情真的和陆妮说的相差无几,顾衍笙虽然明面上只是个顾氏不得自己父亲宠爱的总经理,可他背后那股势力却是涉猎黑白两道,并且真的可以用风生水起来形容的。

顾衍笙真的藏得很深,光是查到这点信息就费了她好大的劲。

怪不得,这些年来艾菲那死丫头这么死心塌地跟着顾衍笙!

这样的人她绝对不可放任他成为艾菲的老公,而自己的陆妮只能嫁一个永远赢不了顾衍笙的顾奈。

她不要陆妮将来被艾菲踩在脚下……

本来她的胜算真的不大,但是陆妮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后面的算计更是步步为营。

只要过了今晚,不会有婚礼,甚至她要的是顾衍笙一定会和艾菲离婚……

她一定不会让艾菲过的比陆妮好,艾菲是那个贱人的女儿,所以她真的不配!

她用钥匙将外面的锁打开,然后推门进入。

不远处的床上陆妮果然睡得安稳,并且她床头牛奶杯已经见底。

很显然,那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已经被她喝掉了。

她上前一些确认过陆妮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转身出去从外头将房门反锁。

然而艾怜心却并没有发现,房门关上之后陆妮双眼猛地睁开,清明的黑眸里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她双手死死掐住枕着的枕头,脸上闪过一些痛苦的挣扎。

艾怜心的计划她无意间已经悉数知晓,牛奶其实是被她撑佣人不注意的时候倒掉了。

而此刻是继续装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任一切发生,还是现在逃出去通知顾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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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怜心从自己房间出来,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陆伟杰刚洗好澡出来。

人到中年,陆伟杰却依旧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和三十岁的样子基本无异,只是此刻那脸上的yín邪笑容以及眸底猥琐仍旧让人头皮有些发麻。

“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去***自己养女,这种事情就真让你这么兴奋?”艾怜心拳头死死捏紧,艾菲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

只要过了今晚,她一定可以彻底毁掉那个贱人的女儿!

“艾怜心,别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你别忘了今天的一切可都是你的主意!”要不是电话里艾怜心告诉他整个计划,他才懒得回来这里。

这女人脑袋里整天装着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心理扭曲又恶毒,亏他当年瞎了眼睛才把她当成了白莲花。

只不过今天把艾菲送给他这件事情却是深得他心的,要知道这些年他可是对艾菲这块肥肉垂涎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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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做了艾菲,成功挑拨艾菲和顾衍笙的关系,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和这个女人离婚。

“陆伟杰,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否则你连艾菲的房间也休想进。”

“哼!”陆伟杰冷哼一声,“你放心,陆氏本来就是要给陆妮的,反正景西对陆氏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说话间艾怜心将掌心间的钥匙送到陆伟杰面前,“艾菲房里的备用钥匙,她房里事先被安装过摄像头,你自己注意一点。”

“啰嗦!”陆伟杰接过钥匙,笑容更加灿烂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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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睡了一下午的缘故,艾菲洗过澡躺在床上反而没了丁点睡意。

索性拿了一边的平板搁在膝盖上,找了部前段时间很火的韩剧来看。

过了十点,陆家别墅渐渐安静下来,艾菲电视看了一集又一集仍旧没有一点睡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空调温度明明已经开到最低,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对劲。

‘咚咚——’

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的声音调动她的神经。

她隐约觉得危险正在靠近,果然不等她开口,被反锁的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艾菲一抬头便看到迎面而来的陆伟杰。

艾菲心跳一紧,猛地起身,“你来做什么?!”

“这么兴奋?看来你也很期待我的到来……”陆伟杰边走边解身上的睡袍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