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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收摊吗?”王祥开的声音像唱戏的拉腔,他走近来瞧着他:“今朝又卖好多钱嘛?成本又赚起来了噻。”

    这个同样华发斑白的老头儿朝他笑一笑,又埋下头去:“哪里有恁多本钱好赚啊,没搭进去已经好得很了,吃饭没有哇,大少午了还在到处蹿啷个蹿。”

    “我个子人哪个管我啊,我一天想啷个就啷个,方便得很,不像你,又想给这个挣家当,又想给那个置产业,我没得你那个本事也没得你恁好的福气,我管那些整啷个。”

    老张将烟狗儿捆好装进背篓里,轻巧的东西搁在高两阶的石板上一撑就起,青褂子衣裳不注意拖到了地上的口痰,他恼火的啧一声,四周看看,捡一张边上包烟的纸来反复的蹭。不过眼睛不相干,那纸又并不经擦,使纸破了,一些还粘在了衣裳上,浓痰反而擦成了一道道鼻涕虫游过的印子。回头看王祥开还在,瞧他一眼:“过得轻松过得安逸,今朝又泡几杯茶哇,茶钱花了好多。”

    王祥开便欢喜的走上来认真同他交谈:“茶钱哪天不一样啊,哪天都是那一杯茶,她未必还能多收的了我三块五块吗,她哪天都像猪肉那样涨价的话,你看着,马上我也去开一家,保证我那里生意好得很,坐的是满堂客,保证她的他来守着我哭。”

    他刚像看到席寿那老头儿背着手气咻咻的从肉市那上面下来,事实上自从老家房子复垦后他的面相就变成了这样,晦气而愤怒,凶狠又狼狈。王祥开故意走慢一点等着他,嘴里喊老张:“你看那龟儿,又不晓得在吵啷个,不做道士了菩萨也不保佑他了,财神爷也不保佑他了。菩萨也不管用,信哪个都不管用。”

    他嘀嘀咕咕的来,险些撞到老张背篓上:“信啷个都不管用,像你这样信钱才有用,就把钱拿来存着供着,自然有财神爷保佑你。”

    “哪个财神爷保佑我啊,河洞门的阎王爷保佑我!你房子钱拿到没有哇,听他们说有些已经开始拿了欸。”他像这样佯装不在意的问。

    可这小道消息已经听了千百来遍,叫老张连脚也懒得停一下:“哪里在拿钱了,在石岩拿吗?”

    “不在石岩拿在哪里拿啊,未必我私人拿给你吗。”这样,他就暂时先放心下来:“场场在这里坐着消息都不灵通,我走哪里去晓得啊,反正他们有些人在开始拿了,不晓得真假,年年都说拿,要哪阵儿实实际际拿到才算完。”

    老张佯装轻松的开玩笑:“不是给你谈政府把钱拿去修铁路去了嘛,铁路修出来了哪里还有钱拿给你啊,不要慌,明年还有其他理由。”

    “我怕啷个怕,我一个五保户我怕啷个,你这种为儿为女的才怕!”

    席寿拎一个塑料袋走到近前来,是一包板栗子,老张先招呼他:“吃少午。”

    “吃了,吃没有嘛。“他也到上场去,便跟着走一截,眼睛横一眼后面的王祥开,大步追上老张打量:“还不退休还要挣好多才满意,那些钱拿来跟着棺材烧吗?死了拿给哪个嘛?还便宜人家,黄高山那些都开始领钱,喊你拿钱没有,昨天碰到菜正荣,说是他的钱已经拿完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