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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鹅毛大雪飘落在长流村的屋顶上、院落里、家门口,也落在扫雪人的帽子上、斗笠上、扫帚上。这些人日复一日得扫着雪,就这么扫着扫着,就扫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到了!

    长流村的家家户户,掸子、扫帚、抹布,全都舞了起来。炕上的、地上的,能挪动的都要挪动,将往常清洁不到的地方除尘到底。大至炕桌炕椅,小至锅碗瓢盆,都逃不过清洗的命运。若是再有大太阳出来,家里的被面衣服,也少不了捣衣杵的伺候。

    王家大院同旁人一样,也开始一年一度的扫尘。尽管前些日子,因为迎接王美冬回娘家,王家角角落落都收拾过了,也不妨碍他们热情投入到这场“扫房”的狂欢中,连一向“读书要紧”的王鸿学,也放下了书本,参与了进来,这就是此间人过节的仪式感。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长流村许多家的扫尘活动中,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皂粉。

    这皂粉的来源,还得从某次,王丽雍两姐妹上山,无意间逛到了一处皂角林说起。

    采摘皂角的最佳时间是一般是秋季,但因为前面发生过村民食用豆荚导致中毒的事故,所以,树上累累的果实保留了下来。当时,两姐妹如获至宝,薅了两背篓皂角回去了。

    一开始,她们收皂角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制作肥皂块,用于自家人日常洗澡洗头洗衣服啥的。

    因为条件有限,这肥皂块的制作也很简陋,就是将皂角切成碎块,掺上水后用棒槌捣成糊浆状,最终倒入器皿中定型。不像她们在现代时自制的手工香皂,还要加各种油和香料。

    尽管这肥皂块样子粗陋,但能够清洁去污,对于还在用草木灰清洁的王家人来说,可算是极好的东西了。

    两姐妹见大家都用得很愉快,又开动脑筋,制作出更方便使用的皂粉。

    它的制作方法比肥皂块还简单,直接将皂角放在炕上烘干,之后磨成细粉,然后随便装入某个容器,存放时保持干燥就行。唯一的难度,就是将皂角块磨成细粉的过程,耗费的力气较大,时间较长。不过,有王丽容在,这个难度就跳楼式下降了。

    王丽雍还曾开玩笑说,她妹妹比磨房里的驴还好使。

    因为两人做的皂粉比较多,苏玉琼拿了好些送给郑大婶。当然,在那边,也收获了一致好评。以至于,苏玉琼心思浮动,又想要做皂粉的生意。

    考虑到小年和春节将至,大家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需要好生清洁一番,王家人觉得这生意可以小做一下。于是,在水培蔬菜事业进入正轨后,王家的临时生意又多了一门。

    旁人在屋里猫冬时,王展年和王丽雍负责上山薅光那片皂角林的果实,王大富负责烘干工作,王丽容,当仁不让的,当起了孜孜不倦的“小磨驴”,姚青花和苏玉琼则开始拿着剩下的皂粉进行“市场推广”。

    因为皂角粉溶于水后用于清洁,不仅去油脂的效果不错,而且还能使被清洁的人或物品带上淡淡的香味,所以,很快获得了长流村妇人们的青睐。

    尽管王家的皂粉卖到了一两一文的高价,还是有许多人愿意买单。

    按照村长大儿媳的原话就是,“镇上那香胰子那么一小块还得一两银子呢,这皂粉才一两一文,我还怕王家卖便宜了呢!”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使得村里大大小小的媳妇都愿意花点银钱买上一二两皂粉。一是觉得便宜大家都占了,自己也要占。二是攀比心理作祟,觉着旁人都用了,自己也得用。不然,春节串门时,姐妹妯娌身上都是香香的,只有自己没有,多没面子呀。

    于是,王家的皂粉生意,如火如荼得展开了。

    王家的皂粉做好后,就放在一个带盖的大木桶里,有想要买的,就得自己带着盛放的器皿过来,王家收了钱,就给舀粉。

    一开始,姚青花负责收款,苏玉琼负责称粉。

    王丽容在一旁,瞧见娘亲苦哈哈得用从村长家借来的秤称粉,便想了一个主意,让王大富按照一两粉和五两粉的两个容量标准,打磨了两只量勺。

    从此,她娘亲称粉的效率就嘎嘎上去了。到了后来,有人叫门说要买粉,王家随便一个人都能出去收钱舀粉,一买一卖几秒内就能完成,当然,不包括老板与顾客扯闲篇的时间。

    因此,长流村今年的小年仪式,是在一阵阵皂粉香气中展开的。

    王家老四王展稔,也是嗅着这样陌生的香气,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护镖工作,回到了家中。

    “爹娘,大哥,二哥,我回来啦!”说话人的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兴奋情绪,向每个忙碌的王家人的耳朵砸去。

    大家的反应一致,手上动作一顿,刚刚还备受“重视”的扫帚、抹布全部被无情甩下,大门口瞬间集齐了分配在各房搞卫生的王家人。

    王展稔后背一个大箩筐,胸前一个大包袱皮,两手也没闲着,左手是用麻绳系着的纸包点心,右手是刚买的两条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