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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芷初狠狠瞪程霄一眼,可恶,他以为她很想和他做生意吗?混蛋,骂他混蛋都是对得起他了!就算分手了,他也用不着这样报复吧,怎么会想到要她去给他的新娘做伴娘?她心口顿时有些绞痛,又有四年前和他分手时的那种感觉袭来了……

    林芷初微低头,有薄薄的水雾慢慢浸透了双眼,她知道那是什么,暗骂自己太丢脸了。

    程霄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他想了无数种她在听到自己即将结婚后会做出的反应,无动于衷,冷漠,羞恼,绝望,歇斯底里,骂他,打他,他都觉得可以应付。唯独她这样低着头不说话的伤心模样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对自己还有没有反应,是不是真的如同三年前婚宴见面的一样,早有了新男朋友,对他的事情,新女友也再也毫无波动了,可是情况好像比他想象的好一些。他看到她眼底的泪水。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可是再后悔,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林芷初侧过头去沉默了半刻,慢慢的也就想通了,事实上她这些年伺候过很多奇葩的顾客,早已经被磨炼出了坚强的斗志,没有什么是她应付不来的。程霄时隔三年后回来了,还要在她面前炫耀结婚,得,他不就是要让她难堪吗?不就是要报复她吗?三年前他在她耳边吻她,说他想她的话,还时不时的在她梦里出现,转眼他就要结婚了。呵,这就是男人!

    她承认自己有些难受,内心揪成了一团,在她的想法里,他们分手后,他可以一辈子单身到死,就算他不单身,也不要让她知道他要和别人结婚,这才是这段爱情最完美的结局。

    可是对方很明显不存在这样的想法,她看着他微扬起的唇角,他的面容还是那么的英俊年轻好看,轻易就叫她脸红心跳,可是她也看到了他眼底一扫而过的快感。他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男孩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成熟得令她觉得陌生。

    如果这样子真的让他有快感,那就随他好了,毕竟当年也是她甩了他。现在她是时候接受报复了。

    “好,我会考虑的,尽量满足您的要求。”林芷初声音竭尽全力保持平静,“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芷初说完,转身离开,头也没回的。

    程霄盯着她,她瘦了,不知是不是穿高跟鞋的原因,头发也长了,梳着一个发髻,显得有些成熟,可她刚才生气时看他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他多想摸摸她的脸,真怕自己忍不住就冲上去抱她,可是那之后呢,她会不会像三年前一样,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他现在恐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

    他回来大半年了,答应美国maya口腔医科的总负责人,以合伙人的身份来接手这间口腔医科,他无数次想过要去找她,有一次逛商场听到广播通知员的声音,突然觉得那声音就是她,他以为她是在那超市工作,可翻遍了整个商场工作室,却没有一个人是她。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他没想到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预想过无数种重逢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以这么突然的方式,突然到他都没法办法做任何反应,只能下意识的这样刺激她。

    林芷初已经走了很久了,程霄突然迅速的解开白衣褂,丢椅子上,走出办公室,追上去……

    他走出口腔医科,看到她过了马路,站在马路的那头,左右张望,一脸茫然……然后她突然蹲在斑马线的尽头,不知在干什么,像是在哭。

    程霄立即抬脚,想走过去看看她,但是一辆货车疾驰而过,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他前后左右四处张望,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

    隔天,林芷初回到办公室,周文琪问她:“怎么样?确定好客户资料了吗?”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睡,此刻迷迷糊糊把自己趴在桌上,仍旧还没睡醒的样子,低低的应了周文琪一声。

    周文琪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林芷初终于抬起头来,把昨天的材料夹还给她,“周姐,你把新郎名字搞错了,我帮你改回来了。”

    周文琪还没来得及听她的话,就瞧见她脸色的不对劲,“你哭过了吗?怎么眼睛红了?”

    林芷初拍拍自己的脸,逞强开口,“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昨晚睡不着。”

    周文琪接过了她递来的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看。

    林芷初说:“你快让印制卡片和做场布的工作人员修改一下吧,名字写错事情很严重的。”她说完又想到了程霄结婚的事情,心里的绞痛感又来了。

    周文琪皱着眉,看着新换上的新郎名字,嘀咕道:“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写错啊,新郎就是叫沈逸辰啊,怎么可能搞错呢?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

    林芷初摇摇头,确定的说:“没有。”反正她觉得程霄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会拿别人的婚事来玩弄,唯一的解释就是新郎名字真的写错了。

    周文琪向来相信林芷初的工作能力,也没有再多疑,把材料阖上,道:“那行。”

    林芷初一整天工作都是心不在焉的,晚上有个经理负责的婚礼策划在五星级酒店举行,经理临时找上她,说男方那边准备的人手不够,可是等会新娘上舞台的时候,需要有六个打礼炮的人,现在刚好六缺二,经理打算把林芷初喊过去帮忙。

    林芷初从来就没有打过礼炮,担心自己会出错,于是推脱:“我不大会打这个礼炮,经理,要不您喊别人吧。”

    “关键是公司里现在没其他人了啊!”

    林芷初这才环顾公司四周,原来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几乎所有同事都收拾东西走了,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漂亮的女经理说:“就是去帮个忙,还有员工餐,你不会打我教你打就是了。”

    林芷初骑虎难下,也只能答应,她昨晚一整晚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现在每走一步,脚步都是虚浮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

    和经理一起来到了婚礼现场,场面浩大,这是公司今年接到的为数不多的大单子,单是婚礼场布策划花了好几十万,新娘还是分公司总经理的侄女,经理对这场婚礼十分重视,一路上都在交代林芷初待会打礼炮的细节。

    林芷初听得有些耳鸣,全程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其实她根本没听经理在讲什么。只是静静接过了经理递来的礼炮,站在了指定的位置,等候新娘登场,经理一声令下,她就把礼炮开出来就是了。

    很快,婚礼便开始了,炫目的灯光秀像星海一般耀眼夺目,林芷初只觉得刺得自己眼睛痛,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气场强大的女主持人闪亮登场,说着美好的祝词:“在这最美好的灯光音乐之下,请让我们用最热烈的现场掌声,邀请我们最美丽的新娘,闪亮登场!”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新娘在父亲的的陪同之下,手捧着鲜花,缓缓走上了链接婚礼大舞台的红地毯。

    经理此时用眼神向林芷初示意:“可以准备了。”

    林芷初会意,准备好手里的礼炮,静候新娘子快走近的时候,立刻同身旁几个“临时工”,一起开启礼炮,绽放礼花,迎接新娘。

    眼看新娘越走越近,隔壁的几个“临时工”先后将礼炮扭了出来,林芷初这边的礼炮却仿佛出现了一些状况,不管如何使劲用力都扭不开礼炮,她急得直接拆开礼炮的外包装,很快露出了礼炮的钢圈,这下倒好,礼炮“砰”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而新娘子这个时候刚好走到了这里,飞出去的礼炮正巧砸中了新娘的胸部位置。

    新娘“啊”一声发出惨叫,现场很多人朝这边的方向望来,很快就瞧见了被礼炮袭击胸部的新娘,正吓得原地惊叫,而她美丽的白色婚纱上,此刻沾满了红色的礼炮彩纸。

    虽然新娘并没有受伤,但是现场早已因为新娘突然的尖叫,霎时乱成了一团。

    林芷初彻底的愣在了原地,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这个祸好像还不小,经理立即赶过来,和新娘赔不是,好不容易安抚了新娘的情绪,那新娘恶狠狠的瞪了林芷初一眼,嘀咕一句“我不会放过你”后,婚礼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

    几天后,林芷初在婚礼上用礼炮砸中新娘胸部的闹剧,传得整个婚礼圈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多数人只把它当做一场笑话,说说看看就过去了,做婚庆的人都知道现场很容易发生意外,倒也没觉得林芷初犯了什么大错,但公司有些别有用心的员工却以此作为凭证,认为林芷初应该为此事负责,因为新娘因为林芷初的这个失误,在事后提出要赔偿婚礼费用的百分之五十,这场婚礼光是场地布置就花了重金,若是退还百分之五十,那公司肯定是要亏本的。

    因为这事,分公司负责人总监亲自把她叫过去谈话。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林芷初平时与她接触并不多,只有开会的时候偶尔会见上一两面。

    总监见了林芷初,先是让林芷初复述了当天的情况,林芷初也没有推脱,完整叙述了当天的事情后,也及时的承认是自己的失误。

    总监听完整件事,问林芷初:“你最近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林芷初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的确不好,但是在上司面前绝对不可以这样承认,否则就等着被引咎辞退。她咬了咬唇说:“并没有,我状态还可以。只是工作难免会出现失误,总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失误。”

    “是吗?”总监摸了摸眉毛,又说,“可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犯错误,真的让我很为难。上个星期,是不是你负责了沈逸辰的婚礼策划案?结果你把新郎的名字都搞错了,在婚礼的前一天才发现这个错误,搞得整个设计部的人为你加班。周文琪说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负责跟进的。你怎么解释?”

    林芷初垂在桌下得手握成了拳,看着总监:“周姐……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的。”总监看向她,眼神有些失望,“芷初,你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我一直觉得你办事细心,但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大失误,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很大。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林芷初咬着唇:“不,我不需要休息……”她又不是傻子,休息了她靠什么来养活自己?没有工资,她下个月就付不起房租!

    总监也不逼她,给她时间考虑:“你今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是想休息好过段时间再过来还是直接辞职。”

    呵,说得好听,两个选择却都是死路!

    林芷初从总监办公室出来,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

    周文琪战战兢兢的过来试探:“芷初?总监找你说什么了?怎么样?”

    林芷初咬着唇,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周文琪,第一次觉得周文琪的嘴脸是如此的陌生。

    周文琪仿佛猜到了什么,立即撇清自己:“我什么都没说,芷初,经理问我那个新郎名字搞错的事情,我也只是说了实话,那的确是你负责的案子。”

    事到如今,林芷初也无话可说!她只是生气周文琪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关键时刻把所有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周文琪又解释:“芷初,对不起,你别怪我好吗?你也知道我结婚了,有女儿了,我现在家庭负担很重,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出一点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