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裴宝珠眸光微闪,不经意问道:“竹心姑姑,你们离京守皇陵并非自愿?”

    “不,老奴没有这意思,能守着长公主殿下是老奴的福气,不过…老奴不放心您与小县主。”

    郡主当初生下小县主没多久,大长公主便骤然离世,郡主的心情可以想见,在那般状况下,她还要照顾小县主…

    竹心不免心疼。

    “竹心姑姑的忠心本郡主不怀疑,只是好奇。”

    竹心叹息:“长公主殿下临去前好似已察觉到身体的不适,交代竹蕊姐姐,她去后,所有人皆去皇陵,违者杀无赦。”

    长公主殿下怕是担心郡主弹压不住老奴,干脆将他们全部调离,一了百了。

    裴宝珠若有所思。

    阿娘乃急症而去,她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心心念念这个问题多年…

    但听竹心所言,阿娘提前安排好了他们的去留,明显知道自己的病,那她为何不肯见自己?

    不忍心告诉自己,母女抱头痛哭?

    不,那不符合阿娘的性格,阿娘也知晓如果自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会耿耿于怀,假使她知道自己的病,必然要见一见。

    “竹蕊姑姑和竹芳姑姑怎么样?”

    竹心眼圈红了:“两位老姐姐到皇陵不久便追随长公主殿下去了,吴总管感念她们的忠心,将她们葬在离长公主陵不远处的小陵园。”

    “她们不在了?”裴宝珠抿唇:“本郡主为何从未得到消息。”

    竹心不可置信:“吴总管说已经给郡主殿下送了信,连慰问的补贴都给了她们家人。”

    主动殉主的奴才不多,主家必然要有所态度,先前吴总管特意带着补贴下来的银子送到竹蕊竹芳家。

    郡主怎么会不知晓…

    裴宝珠几乎气笑了。

    好!好一个殉主!

    原以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连殉主的事都弄出来了!

    也怪她这些年从未去过阿娘陵寝,否则早发现那边的不对劲。

    “郡主?”

    裴宝珠笑道:“无妨,请竹心姑姑回来主要是为了云絮的事,你有空见见她。”

    竹心忐忑不安。

    回来的路上那些人把她和丈夫看得那么近,到了京城居然有人将他们劫走,足见女儿犯的事不小。

    “是。”

    ——

    “阿恭,我今晚出发,去一趟皇陵。”

    深夜,裴宝珠趴在谢长恭的胸口,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

    谢长恭抚着她发丝的手顿了下:“我陪…”

    手指竖在他唇前,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我自己去。”有些事她必须自己一个人弄清楚。

    谢长恭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的坚持,笑了笑:“好,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不过…非要走这么急吗?”他意味深长道:“你应该休息一下再走。”

    裴宝珠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瞎胡闹,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她必须连夜出发,趁府中的眼线消息还没传出去的时候离开,打那边一个措手不及。

    她揉了揉太阳穴,带着几分生无可恋:“阿娘留下的人平常待我忠心,好用无比,但对上皇陵我不敢确信。”

    毕竟那边都是府里的老辈,血缘辈分压制,另一层面上来说郡主府跟个筛子似的漏风。

    说着,她起身换衣服。

    不能再耽搁下去。

    谢长恭靠在床头看她忙碌,不爽道:“我帮你做掉他们。”

    裴宝珠:“……”用不着这么残暴。

    换好衣服,她坐到床边亲了他额头一口:“我去去就回,最多半个月。”快马加鞭的话半个月足够往返。

    谢长恭手从她后腰搂过,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用不着快马加鞭,有我在,没人传的出消息,你尽管安心。”

    他舍不得她那么辛苦。

    裴宝珠回抱他。

    谢长恭舒服的眯着眼,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给个奖励?

    他做好准备了。

    他闭上眼睛,窸窣的声音传来。

    “……”

    裴宝珠扒开他的手,几步走到门口,回头道:“时辰不早,我先走了,你接着睡。”

    谢长恭:“?”

    男人目光哀怨的望着她。

    裴宝珠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马车上。

    “主子,天马上亮了,我们到城门的时间刚好。”

    裴宝珠磨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害她没空去看鹤儿。

    那个家伙,回头一定要他好看!

    在马车上度过十几天,终于抵达皇陵。

    颐安是裴家的发源地,所以皇陵建造在此处,皇室宗亲死后皆葬在皇陵,受宠的公主们死后也可入皇陵。

    昭淑大长公主乃裕安帝的嫡女,大乾的嫡长公主,又承接了大乾和北渊的友好往来,她的功绩足以进皇陵。

    裕安帝早给爱女在皇陵留了一处好位置,先帝修建帝陵时顺便将公主陵修建完毕,昭淑大长公主死后,在宫中停灵四十九日,葬入皇陵。

    皇陵的守卫并不认识她。

    “皇陵重地,闲人免入,胆敢违闯,格杀勿论。”

    冷面侍卫提着剑,半步不让。

    青女小声道:“主子,怎么办啊?”他们来得及,除了她和主子,仅带了一个车夫。

    打起来完全占不了上风啊!

    裴宝珠好笑,又不是只有打架一种方式,何况,在皇陵打架,怕不是要被朝里那帮老臣们参死。

    她掏出象征身份的玉佩,“你可识得它。”

    侍卫接过,仔细打量,随后让人请他们的上司。

    他们的上司姓孙,家族世代镇守皇陵。

    孙统领显然比普通侍卫了解的多,看完玉佩后恭敬抱拳:“卑职孙元凯拜见福康郡主,郡主殿下万安。”

    “孙统领免礼,本郡主微服出行,是来皇陵祭拜阿娘的。”

    孙元凯道:“郡主殿下,可需卑职只会吴总管。”吴总管伺候昭淑大长公主几十年,如今仍然守在皇陵。

    看见福康郡主,想必会很激动。

    裴宝珠摇摇头:“本郡主不想兴师动众,勿声张。”

    孙元凯抱拳:“卑职遵命。”他上前两步,递上裴宝珠的玉佩。

    青女拿过来,小心地收好。

    皇陵极大,宛如一座城。

    太祖成为皇帝后,整个颐安便被圈起来,普通人不得入内,待成为皇陵后,更成为禁地,只有皇室宗亲可以来祭拜长辈。

    马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昭淑大长公主的陵寝。

    “停车。”裴宝珠看了眼外头,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剩下的路本郡主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