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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宫中传召,这次不是永熙帝,而是来自郑皇后。

    裴宝珠插珠钗的手顿住,皱眉:“谁来传的口谕。”

    郑皇后是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权利召见任何人,但她没生下皇子,永熙帝又独宠谢长欢,她这个皇后并无多少底气,尤为低调。

    而裴宝珠靠山够大,郑皇后待她一向宽厚,态度从没这么强硬过。

    “是一个小太监,看着眼生。”彩月想了想,答道。

    裴宝珠闻言眯起眸子。

    彩月时常随她进宫,各宫得脸的太监宫女她虽叫不出名号,起码记得脸。

    她都说脸生,足见小太监的身份并不高。

    随意找个人来传口谕,郑皇后可以说在毫不留情地打她的脸。

    “更衣,见见咱们皇后娘娘。”

    ——

    一进长兴宫,裴宝珠敏锐地察觉出气氛不对,零零散散的几个宫人,战战兢兢地行礼:“拜见福康郡主。”

    芳雨出来迎接,“郡主殿下,娘娘在等您。”她眉眼间夹杂着担忧。

    裴宝珠恍若未觉,径直进入宫殿。

    殿中没有侍候的人,郑皇后坐在上首,芳雨站到她身旁:“娘娘…”

    她挥手,打断芳雨的劝说。

    不带一丝笑意地望着裴宝珠。

    “福康给皇后娘娘请安。”

    郑皇后看着她行完全礼,淡淡道:“坐吧。”

    “谢皇后娘娘。”

    彩月扶着她落座。

    “福康,听说你前几日约见南辰三皇女,三皇女遇刺了?”

    裴宝珠含笑道:“皇后娘们也听说了啊,三皇女无碍,修养半个月就可下床。”

    “胡闹!”郑皇后冷呵:“三皇女远道而来,受伤那么大的事怎能草草了事!”

    “福康你年纪也不小了,莫像从前那么任性,三皇女贵为南辰公主,出行怎可马虎?事关两国之好…”

    “皇后娘娘且慢。”

    裴宝珠笑容淡了,轻飘飘打断。

    “第一,是三皇女约我出去见面,地点也是她安排的,受伤并非皇后娘娘您所以为的遇刺,而是她的奴隶不堪欺压奋起反抗。”

    “天子脚下谁敢胡来?还是说…”她悠悠道:“皇后娘娘在质疑表哥的威严?”

    “第二,皇后娘娘说草草了事恕福康无法苟同,三皇女受伤的第一时间福康就让大夫替她医治,帮她找出伤她的凶手。”

    “之后亲自送她回别馆,随后给她请了太医安抚三皇女的情绪。”

    “皇后娘娘还想福康如何做?下跪给她道歉?”裴宝珠叹息了一声:“福康不介意跪她,但福康代表的是大乾,倘若下跪不是主动将罪责揽到大乾?”

    “南辰皇帝借机发难便又要引起战争,皇后娘娘您是大乾国母,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吧?”

    裴宝珠继续说,“您久居深宫有所不知,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三皇女那边还是由福康来掌控吧。”

    哼,就她会用两国关系压人?

    “……”郑皇后噎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第一次知道福康如此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得令人厌恶!

    裴宝珠仿佛没看见她的摇摇欲坠,无辜地眨眼:“皇后娘娘,您还有何要说的吗?”

    “呵呵…”郑皇后勉强笑两声:“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既然没事了,我去看看寿和。”

    裴宝珠冲她福了福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咔嚓”一声,郑皇后的指甲折断。

    “皇后娘娘!”芳雨惊呼。

    郑皇后任由她包扎,满脸阴翳。

    她听说凤玫遇刺召裴宝珠进来想敲打几分,企图恐吓住她,以此要挟她帮自己做事。

    结果自己却被怼了一通,裴宝珠言语中的挑衅她没有漏掉,久居后宫?分明在嘲讽她只是个愚昧的妇人!

    她岂敢!

    芳雨小心地看了眼她表情,忧心忡忡。

    皇后娘娘不知怎的,突然钻了牛角尖,一心想找福康郡主的麻烦。

    福康郡主备受陛下宠爱,又有北渊王那个兄长撑腰,脾气称不得好,皇后娘娘宣召她进宫时她就想到皇后娘娘会吃瘪。

    甚至严重些,福康郡主直接翻脸…

    她仅回怼几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听说福康郡主和悦贵妃吵架时常拎鞭子要抽悦贵妃,陛下那般宠爱悦贵妃也只是和稀泥,不曾处罚过福康郡主一次。

    皇后娘娘可无悦贵妃得陛下欢心,她可以惩治福康郡主,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陛下的怒火。

    皇后娘娘她到底为什么啊?

    芳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后背发凉。

    眼睛仔细的环顾四周,莫不是…

    被什么魇着了?

    ——

    “姑姑,母后她没为难你吧?”

    寿和公主沉声:“对不起姑姑,母后她近来情绪不稳定。”

    她的婚期在下月初三,母后许是因此不悦。

    “别这么严肃,姑姑和你母后说几句话罢了,没什么的。”

    寿和公主松了口气。

    裴宝珠道:“你的婚期将近,别愁眉苦脸的了。”

    “你母后她恐怕也是为此焦虑。”

    寿和无过,她不会迁怒。

    寿和公主点点头,思及临近的婚约,呼吸不由错乱。

    裴宝珠留下安慰她半晌,直接出了宫。

    她现在和永熙帝“闹掰”了,不去拜会他才不引入怀疑。

    但宫里的一切瞒不过永熙帝的眼睛,裴宝珠在长兴宫逗留许久,足矣他查清发生什么。

    永熙帝沉声道:“继续计划。”帝王眸中闪过冷酷。

    达恩俯身:“是。”哎,要变天了。

    当晚,郑皇后晕厥,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

    裴宝珠眉心皱了下:“知道了。”

    彩月:“主子,皇后娘娘是否故意的?”

    白日见过郡主,晚上就突然生了重病,外人眼里郡主肯定撇不清干系。

    她终究是皇后娘娘,郡主说不得会被问话。

    她心中愤愤: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脸皮都不要了!

    裴宝珠摇了摇头,她也不知。

    从寿和订婚后她就摸不清郑皇后的心思,说不得今日她气急了,出此昏招。

    但可能性不高,郑皇后再恼,也得端着架子,否则在她面前晕倒效果不是更好?装病的话闹不出这么大动静。

    整个太医院都折腾去了。

    白日里见面时她面色红润,不太像有急症的样子啊。

    裴宝珠伸了个懒腰:不管了,老老实实的待在郡主府,其他的不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