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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美索性放赖地坐在了地上放声嚎叫起来,哭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边哭边抓挠自己的脸,撕扯自己的衣服,又一边扯破嗓子大骂;“------畜生呀,有种的就打死我吧------来人呀!来人抓流氓呀------”。

    小琴凤见母亲被打倒了,慌忙过去搀扶她,却被老娘一把推倒在地上,“你个死丫崽子,给我滚开------滚开呀------。”王玉美四仰八叉地躺在上,小短腿儿一边乱蹬着,一边嚎叫不止:“臭流氓,老娘死了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索命呀------”。

    就在那当口,一个人影像从天而降,出现在王玉美的身边。后者把他误会成了是我,死命地揪住了他的衣服,连扯带拽,连咬带撕:“------流氓------畜生------老娘我跟你拼了拼了。”

    “姐,是我呀------”那个人弯腰搀扶她,“我是王虎呀。”

    王玉美半晌止住了哭泣,仰脸愣愣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像傻子似的迷糊了。“王虎?三弟,真是你来了?我的天呀,你咋才来呀?你姐夫死那去了?”王玉美就象见到了救星爹来了似的,委屈的两手搂住弟弟的一条腿,如丧考妣般嚎啕起来。“哎呀呀------三弟呀,你可算赶来了,在晚来一会儿可就要出人命了------”。

    “大姐,快起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王虎见此情景心里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他看了看一旁蜷缩在地上哭泣的小琴凤,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呆了的我,这才费了好大劲儿把肥胖的姐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王玉美一手捂着被打伤的腮颊,一手哆嗦着指着我,气的直咬牙:“就是这个畜生王八蛋,他------他糟蹋了咱家小琴凤------王虎,咋还不动手,你在等什么------?”

    本来在王虎出现之前我是有机会脱身的,怎奈我已被吓得浑身筛糠,意识错乱,忘了逃之夭夭这回事了。不然的话,至少接下来的那顿险些送我见了阎王爷的毒打是可以避免的。人都犯这毛病,头脑不够冷静,事后诸葛亮。王虎赶到了出事现场时,我才想起来逃脱,已来不及了。我在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大势已去,这辈子交代了。不幸的是那一刻我连责骂自己和悔恨的时间也没有了。人家小琴凤的三舅已经紧攥着拳头,狰狞着,向我一步步的逼过来。我的两眼直了,魂也飞了,双腿瘫软得成弯状,紧张得心脏快泵不出血了。本能的退后几步,肌肉抽搐成了一团。

    “姓田的------”。王虎冷笑着。“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以前咋没看得出来呢?你是真人不露相啊!”王虎愤恨得咬得牙根“咔咔”直响。

    我心里清楚这顿致命的痛打是在劫难逃了。一年前我曾与王虎打过架,尽管自己的个头至少高出对手小半个脑袋,但是王虎这小子心狠手辣,长的像个肉墩子似的,身体比铁疙瘩还结实,对他来说打架斗殴家常便饭。我生性懦弱,根本不是其对手,可谓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那次被王虎打的鼻口出血,额青脸肿之后,平时再一见到对手就禁不住周身打哆嗦了。另外两人之间还有着一层“情敌”的仇恨,王虎也相中了孙大丫头,曾几番托媒人登门求亲未成,后来听说孙大丫儿与我谈上了恋爱。王虎急火烧身,气的要发疯,不止一次的扬言要打断我的一条腿,今天晚上可谓仇人见面,狭路相逢,新仇加旧恨,王虎岂能轻饶了我。

    “王虎------别------别动手------听我向你解释------”。我连连后退,象是遭遇了厉鬼,裤裆里湿落落。

    “解释?你解释什么?去你妈的吧。”王虎话音刚落,对准我的前胸就是狠命的一拳。我单薄的身子岂能承受住这足有千金的撞击,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脑袋重重的撞在了木栅栏上,后脑勺险些撞出个大窟窿,疼的我直咧嘴。王虎不愧是打架高手,拳头如闪电一般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接着又一拳击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脑袋被打的差点儿转了个圈,像里面“轰”一声发生了爆炸,嘴里喷出一股血唾沫。挨了两下子我就晕头转向,眼冒金花,腿脚站不稳了,身子一个趔趄着幸好扶住木栅栏墙。我揉了揉下巴,一再提醒自己:还击

    对手的身影异常的模糊,我抡起拳头打过去。王虎早有准备,侧身一闪,用力避开我的拳头。我踉跄欲跌,手臂被对手隔了一下,顿觉一阵钻心的酸痛。还没等我喘吁过来,王虎跟着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瞬间,我感觉一根肠子像被踢断了,那种疼痛是剧烈的,我双手捂住肚子蜷缩在地,好一会儿才扶着木栅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王虎似乎并不急于在短时间内将我打趴下,就像不想便宜了我,而是要一刀一刀先剜我身上的肉,不割够三千八百刀不解恨似的。当我被打的鼻青脸肿,昏头转向的扶着木栅栏墙抬头再看时,不禁吓得血液倒流。眼前一个王虎骤然变成了三个人影?是我眼睛花了,还是又来了两个人?我慌忙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给我打,往死里打”。琴凤的父亲赵广泰,撸胳膊、挽袖子,杀气腾腾的拉开了打人的架势。同时我也辨认出来了另外一个黑大个子是王虎的二哥王龙。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吓得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一下子面对三个来势汹汹,愤怒的到了极点的对手,濒临大敌的我,恐怕小命儿休矣了。

    还没容我再多想,三个黑影儿几乎同时猛虎猎食般扑了上来,六只铁拳头六只铁脚,连踢带打,雨点一般砸向我。那场面犹如饿红了眼的群狼在撕扯一只小绵羊,我别说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只得双手抱住了脑袋吓瘫在了地上,等于是随便任人打了。三个人拳脚并用,打的我鼻口窜血,皮肉开花,我顾头不顾腚,护着脑袋满地打滚,门牙打松了,嘴唇踢裂了,头发扯掉了,鼻子打青了,打的我哭爹喊娘,哀声求饶,跪地直磕头,杀猪勒狗一般不是好声地嚎叫。我就像误入山崩地裂,头顶乱石飞溅,不知是那一脚猛踢在我的头部,只觉得“轰”地一声,脑袋膨胀起来,神志浑浊。残存最后的一丝意识只是记得王龙拽住我的脖领子像拎小鸡似的将我架了起来,另外两个人将我瘫软的身体当成了练功夫用的沙布袋,一阵拳打脚踢。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畜生不是骚吗?就单揍他的狗吊卵子------”王虎抬起右腿,朝着我的裤裆飞起一脚。

    我一声惨叫,眼前一片昏黑,双手下意思的捂住命根子,刹那间,世界一片漆黑------

    黑压压的乌云似大股偷袭尘寰的天煞神魔,悄然地从遥远的群山背后包抄上来。这些由零星云块逐渐集合起来的云团阵势宏大,势如破竹,直压山村的头顶。云根的下面雷声滚滚,而裹在重重农雾中的闪电,犹如钢鞘中的利剑。已经栖息在林中的乌鸦遭到雷声的驱赶,哀鸣着,急速飞掠过暗黑而骚乱的山村,绕过大架子山寻觅着避雨的地方。雨前的黄昏,天地之间的气压越来越低,低的人畜呼吸困难。炸雷越来越近,象巨大的磨盘在中腰站的上空滚过来滚过去,惊得村庄鸡犬不宁,老鼠满地乱窜,蛙鸣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