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莹儿目光冷然,身子却是纹丝不动。那些伙计见状,立时鱼贯而出,迎将出来,跪在地上,作出恭迎之状。众兵勇已脱困境,此时心思活络,见此情形,莫不诧异万状,暗自揣测这“圣姑”到底是什么来路,竟似比城主的威势还大。

    重重冷哼一声,举步踏入铺子里。众人战战兢兢,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忽见她身形一顿,霍然转身,目光如电,凌厉之极,在众伙计头上一一扫过。众伙计只觉双目刺痛,心神一凛,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

    莹儿的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怒极反笑,道:“陈天越发有本事了,竟带出尔等一群废物,当真是大涨我教威风!”

    雷霆之怒,众人谁敢触犯?那些伙计浑身犹如针刺火炙,额上冷汗如豆,粒粒滑落,两齿打颤,一时作声不得,只等寻得良机,或待她怒气消释,再做辩解。

    莹儿来回踱着步,目光扫过众伙计,斥道:“为何不见灵官陈天?”

    一伙计前趋一步,躬身应道:“启禀圣姑,灵官大人中了尸毒,生命垂危,不能来见。”

    莹儿心中吃了一惊,双目逼视着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不敢与她对视,低着头答道:“那天夜里,灵官大人听闻打斗之声,便去禀告您,不料您早已不在房中。他担忧您的安危,是以率我等循打斗声赶去,却是去得迟了,你们恰好离去不久。灵官大人不知您去往何处,因此命令我等在城内四处找寻,见遍寻不着,便又与我们出城,分头寻找。”

    “您初来此城,尚不知南郊村落稀少,荒野连天,时常有僵尸出没,是片极危险的地方。灵官大人怕您遇到危险,率人急急向南赶去,而我们则去往其他方向寻找。后来我们看到灵官大人发出的求救讯号,便御剑赶去增援。等赶到时,那几个跟随灵官大人一起去的同伴已然丧命,而灵官大人正御剑与人交战。那人见到我们,自知势单力薄,这才引着尸群匆匆退去,而灵官大人也正是在那次激战中中了尸毒。回来后,他怕强敌追来,圣教西南分支毁于一夕,便遣散众人,令我们几人紧闭门户,坚守不出。”一番话不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还将闭门不出的缘由道出。一来不知者不罪,二来他们实是有令在身,迫不得已,让莹儿纵然有心责罚,一时也寻不到由头。

    莹儿料想一家之言不可尽信,是以在他叙述之时,察言观色,目光不住打量众伙计的神色,眼见他们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异样,暗想:“天魔教教规森严,谎言欺上与知情不报、蓄意包庇都是大罪,量他们也不敢为其掩过。”思索方定,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便罢了。带本座去瞧瞧陈天灵官,另外,将所有解尸毒的灵药尽数取来,不得迟延。”

    几个伙计引令取药,留下一人与说话的伙计一起侍奉在莹儿身旁,带她去看探望灵官陈天。那群兵勇眼见自己一行人清闲无事,都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出声询问,只得立在原地,等到有人想起,下令让自己这些人离开。

    那说话的伙计早觉人多眼杂,极是不便,可是又不敢擅自下决定,直到将莹儿引到后面,才小心问道:“圣姑,那些兵……该如何处置?”

    莹儿回头横睨了他一眼,道:“这些事还用本座教你?”

    那伙计脸色一变,低头应道:“是。”回头向身后那人递了个眼色,那人点头离去。未久,便听得传来几声沉闷的惨叫,却又像被堵在喉咙里,一下子便沉寂下去。

    莹儿见此人颇有几分聪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头脑确有过人之处,知道若非她看重自己,绝不会有此一问,当下答道:“属下宋景。”

    莹儿又道:“本座敲门时,你们几个都在门处守卫,可曾留人照顾灵官大人,为他护法?”

    宋景脸色骤然一变,急忙下跪,道:“属下该死,不该抛下灵官大人不管,可是……”他一连说了两个“可是”,却都止住,再也说不下去。

    莹儿喝道:“可是什么?”

    宋景黯然道:“灵官大人已经毒气攻心,尸变就在这一两日间,纵然有仙丹神药,恐怕也难以挽回了。”

    莹儿这才想起方才令众伙计取解尸毒的灵药时,一个个神情怪异,原来竟是这般缘故。天魔教中的灵官修为本就不弱,一旦尸变,势必更难对付,而她此时重伤初愈,恐怕难以与之匹敌。情势紧急,来不及有半分耽搁,只得将一切暂且放下,急令他前方带路。

    两人来到陈天素日所居住的处所前,房子的门窗俱以厚木板钉死,房门更是用精钢打造的锁头牢牢锁住。宋景快步上前,打开门锁,一股药味登时扑面而来。他立在门口,察看了一番,见房中一切无恙,才松了口气,引莹儿走进房中。但见房内的门窗、墙壁以及房顶均贴满了镇魔降妖的符纸,然而房中空无一人,并不见陈天的影子。

    莹儿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屏气凝声,警惕四周,斥问道:“你们灵官大人究竟在何处?”

    宋景额头冷汗顿出,以手指地,应道:“灵官大人为了闭关逼毒,令属下将他挪到了地下的修行室里。他对属下说:‘那里构筑得坚实牢固,直如铜墙铁壁一般,既可避免外界干扰,一旦尸变,那里便如囚牢一般,可将我困在其中,到时你们以火油灌注,将我的尸身火化。毋要迟疑,白白丢了性命。’”以指点数地砖,取出匕首在一处撬动,将一块地砖取下,露出一枚拳头大小,无色透明的晶石,晶石嵌在黑黝黝的玄铁上,却不知是何道理。又见他走到床前,拉动床角一个小巧的拉环,先是左右晃了几下,猛然一拉,床上立时弹出一个暗格。

    莹儿本来将信将疑,此时见他对房中物事十分熟悉,若无陈天指点,外人定然难以知道的如此确切,心下对他说的话已自相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