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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中笙忙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事情太怪了,实是令人难以相信。”

袁中笙本是个不善词令之人,他想不要令费绛珠太难过,所以先说了一句“不是不信”,然而,接下去的两句话,却又分明说他不信费绛珠的话!

费绛珠顿足道:“我为什么要向你说谎?我向你说的,全是真话,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袁中笙见费绛珠大发娇嗔,不由得慌了手脚,忙道:“我信,我信,你说。”

费绛珠稚气未泯,一听得袁中笙说相信,她又破涕为笑,道:“好,那和尚肩头一缩,忽然矮了许多,我不禁呆了一呆。那时,我不知道和尚是来庄上干什么的,也并没有出声。那和尚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过了头,向我隐身的大石望来。”

费绛珠讲到此处,面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袁中笙也不禁耸然动容,道:“他怎样了?”

费绛珠道:“他一转过头来,竟连面容也变了。本来,他是十分庄严,如同如来佛一样的,但一刹间,却变得十分可笑了。”

袁中笙道:“就变成了刚才我们所见的那等模样?”

费绛珠道:“是的。”

袁中笙道:“他回过头来,可曾看到你了?”

费绛珠道:“他回过头来之后,冲着大石,笑了一笑,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了。我只觉得那和尚十分古怪,所以才向你来说一声的。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和我说有什么用啊?”

袁中笙的那一句话,本是在感叹自己的无能,师父和师妹失踪了,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弄得如今,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依附于人。

可是,袁中笙的话,费绛珠听了,却不禁为之猛地怔了一怔。

她立即也在心中自己问自己:是啊,这一番话,对袁中笙说,有什么用呢?

她是直到此际,才想起这个问题来的。而当她想将这件事讲给袁中笙听的时候,根本未曾想及这一点,只是想着,自己心中有一个秘密,在未曾讲给任何人听之前,一定先要向袁中笙说一说,才觉得舒服。

当下,她呆了一呆,俏脸不禁红了起来,道:“你这人,一定要有用才能向你说的么?”

袁中笙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我知道他就是约我见面的那僧人——”

袁中笙才讲到这里,猛地一想,那化缘和尚曾向自己讲过几句十分古怪的话,说什么自己见了小姑娘,便失了约等语。

当时,自己还好生奇怪,何以那化缘和尚会如此说法的,如今想来,竟大有道理,费绛珠所说“那和尚会变”的事,竟是真的了。

本来,他对于费绛珠的话,一直只在半信半疑之中。

直到此际,他才失声道:“啊,原来你讲的话是真的!”

费绛珠乍一听得这句话,不禁一呆。但是她随即明白了袁中笙的意思,不禁气得立即转过身去,不睬袁中笙。袁中笙忙道:“费姑娘,你不要怪我,其实我心中是十分感激你的。”

费绛珠转过身来,见袁中笙急得满面通红,搔耳挠腮,不禁又“嗤”地一笑,道:“你感激我什么?”

袁中笙道:“你告诉我的事,使我知道那大和尚原来会变,那我要向他去问我师父,和冯大侠夫妇的下落,可以去找他们了。”

费绛珠道:“不错,我们快去,只怕还有一点热闹可看哩。”

袁中笙身形一幌,可是他才向前踏出了两步,便听得费绛珠低声喝道:“回来。”袁中笙忙道:“为什么?”

费绛珠道:“我爷爷来了。”

袁中笙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来。

他才退出了两三步,便听得费七先生的“呵呵”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大师能看在老夫薄面,不再和列位大侠争吵,老夫幸何如之?老夫这次,在小庄聚集群豪,本是隐居已久,再与天下英侠相见之意,大师惠然肯来,当真幸甚!”

接着,便是那化缘和尚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好说好说,你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出洒家的丑,是也不是?”

袁中笙听出费七先生和化缘和尚两人,一面说,一面向近处走了过来,连忙和费绛珠两人,身子一缩,闪到了那石峰之后。

那化缘和尚的话,分明是在讥刺费七先生。

然而,费七先生却并不发怒,只听得他干笑几声,道:“那是江湖讹言,老夫焉有令什么人出丑之意?只不过因缘附会,得了一对利器,那利器主人,原来十分小气,这等宝物,是轻易不肯让人过目的,是以老夫才准备趁群雄毕集之际,拿出来给各位鉴赏一番而已!”

那化缘和尚又自一笑,道:“你别太夸口了,到时拿不出来,岂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