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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预想中的能拉住她的手,桑榆的后背和滚烫的塑胶操场热烈地亲吻在一起,摔得她本来就晕乎的脑子像是直接从十八楼落进了负二层摔得稀碎,差点两眼一翻真晕过去。

    “有人晕倒了!”一起罚站军姿的同学有人喊了起来,他们围住桑榆七手八脚地要把人拉起来。

    反射弧跟树懒可以一拼的梁芳芳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她没说话,蹲下身直接把桑榆背了起来,看到小跑过来一个教官,才低声说:“我背她去医务室。”

    “你行吗?要不换个男生?”小教官年纪不大,没有总教官那么凶。

    梁芳芳闷闷地摇了摇头,说话带着桑榆从没听过的口音:“背得动,在家里我经常背阿妈下山去医院。”

    她说到“阿妈”的时候,肩膀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桑榆趴在梁芳芳精瘦的背上敏锐地察觉到她阿妈可能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教官点头让她背着病号先去医务室,梁芳芳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背着人居然还能小跑起来,等她俩出了教官和同学们的视线,桑榆拍了拍梁芳芳的肩膀,说:“我好多了,你不用背着我,咱俩走到校医室就行。”

    “你别乱动,没多远了,我背着你快一些。”梁芳芳说,“刚才没扶住你,对不起了。”

    “没反应过来很正常啊,都晒得七荤八素的。你背着我,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桑榆撑着梁芳芳的肩膀,挣扎了几下从她后背上下来,站在路边上擦掉流到下巴的汗水,用帽子给两个人扇了扇风:“咱俩走过去吧。”

    “我好久都没被人背过了。”桑榆边走,边对梁芳芳说,“我妈妈又瘦又小,我上初中就和她一样高了。她要背着我,我们母女俩都能把大牙摔掉。”

    “我也没被我阿妈背过几次,都是我背着她。”梁芳芳的脸被晒得发红,一双眼睛明亮清透像是含着光芒,桑榆看着她觉得这女孩儿真是又特别又好看,站在人群里绝对地抓人眼球。

    “我阿爸死得早,阿妈有风湿病,两条腿不太能动。”梁芳芳陪着桑榆慢慢往医务室走,“以前我哥在家的时候,都是他背着阿妈去医院,后来他出门打工赚钱,我就得背着阿妈去看病。我家在大山里,我背着她都是早上四点多起床出门,才能在下午两点赶到医院。”

    哥哥在外打工,妹妹跑来N大上学,千里之外的大山里不可能只留下她妈妈一个人吧,桑榆有了种不好的想法,残酷的真相就在眼前,反而让人越加不敢去触碰了。

    梁芳芳的故事没有继续说下去,桑榆当然是不会继续追着问。

    她俩到医务室后,医生给桑榆开了一盒藿香正气水,然后写了张病假条,能换来她一下午的休息。

    桑榆本来想叫住梁芳芳在医务室里多休息一会儿,哪怕就只是吹吹空调也不错的,但梁芳芳似乎没有这意思,她拿过桑榆的病假条就急着回去,临走还嘱咐她要多喝水,多休息,把桑榆当作病弱弱的小姑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铁人。

    等空调终于把燥热给驱散,桑榆给陈女士打了个电话,然后拿着手机就去移动营业厅毫不犹豫地换掉手机号码。

    一想到文身大哥手里的号码成了空号,又可以不用晒太阳,桑榆终于有了那么点愉快,难得奢侈地买了根一块五的奶油雪糕,一路嗦着回组团,到门口时把雪糕棍扔进了宿舍楼前的大垃圾桶里。

    桑榆开门进来,吴若晴床上的小风扇正嗡嗡地转着,她在打游戏,听到声音便透过蚊帐扫了眼来人,说:“我下单了一个空调,明天就能装到寝室里。”

    “哦。”桑榆点了点头。她刚要说话,却被吴若晴抢先一步:“买空调的钱不用平摊,我热得难受,自己买的。还有,我办了个宽带,wifi密码在桌子上,你自己连吧,就咱们寝室四个人用,人太多影响我打游戏的网速。”

    吴若晴说话像霹雳巴拉地往外倒豆子,一口气儿讲完半点不给人插嘴的机会,桑榆其实刚才想说空调的钱还是平摊,但听她说完觉得自己现在再说这话反而怪怪的。

    对于房地产大佬的独生女,买个空调大概比桑榆买那根一块五的雪糕还轻松得多,跳起来说要平摊,怎么都有种惺惺作态的感觉在,这样还不如顺着她来,在吴若晴心里那千八百块钱的价值可能还不如你帮她跑腿买份炒河粉。

    “那谢谢你啦!”桑榆仰起头笑着说,“我从医务室开了一盒藿香正气水,你要是热得难受可以喝点解暑。”

    “太难喝了。”吴若晴听到藿香正气水五个字儿就皱起眉撇了下嘴角,但拒绝后又好像想起来其他的事儿,敲键盘的手指停下,低下头看着桑榆说,“小榆,你能不能帮我去买杯沙冰?桌上有我的钱包,算我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