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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太子假孕

    到了晚上,方天阁的膳房送来饭菜,君成空便让封语把他主子叫起来。他们吵架归吵架,敌对归敌对,但也不至于饿死对方或者毒死对方。

    陆郁风以前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更加沉默寡言,饭桌上只让封语伺候着,全程没精打采不言不语。

    君成空与他同桌而坐,甚至连筷子都没动一下,捏着个酒杯摸来摸去,好像要从里面摸出花来。

    这是他们相识到现在度过的最为尴尬的一个晚上。

    太子有孕在身,心情又一直不好,整个人的状态都下滑了很多。膳房特意为他准备了清淡的药膳,什么珍珠炖雪蛤、冬笋拌金瓜,闻着倒是挺香,可惜太子一口也没用下。

    魔物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寻常食物,何况他现在心情郁结,对着君成空那张冷脸更加没了胃口。

    “看来是本君疏忽了。有我在,怕是太子殿下更加难以下咽。”小凤凰终于抬起头来,细密的百目重瞳在昏暗的烛光下不像白天那么恐怖,甚至带着点诚挚的意思。

    就连封语都害怕他的眼睛,可是陆郁风不怕。

    陆郁风放下筷子,静静地与他对视。眼睛里面没有了以往的矜持和不耐烦,多了几分探究和不可名状的情绪。

    两个人都在打量着对方,没想到最后还是君某人吃不消了,站起来就往外走,什么也没解释。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每次做什么都会跟媳妇儿说。遇到不能明说的情况,也会变着法子叫对方安心。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说走就走,好像心里根本没有那个人似的……

    陆郁风看得明白,知道君成空是真的恨他入骨。

    若是普通的欺骗、下药,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可是君成空性格何其刚烈,为了不被关押,竟然选择了涅槃。

    虽然涅槃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陆郁风也有自知之明——是他逼死了他。他欠他一条命!

    一切遐思不过转瞬之间,太子回过神来,看见小凤凰的鞋子即将跨出门槛,脱口喊道:“君成空!”

    封语在旁边吓了一跳。连忙望向君某人,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防备和惊恐。

    君成空停下脚步,就那样站在房门口,头也不回地询问道:“太子有何见教?”

    陆郁风反倒被他问住了,半天没有说话。君成空倒也没有离开,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高论。

    持续的沉默在二者之间发酵,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封语焦急地看着自家主子,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太子这才咬了咬牙,隐忍地说道:“方天阁的规矩大,晚上不许随意走动。你……你就歇在房里吧。”

    这是邀他同寑的意思,等于隐讳的求和。太子过去哪里懂得这种夫妻之道,想来这些都是临时抱佛脚,从某些不正经的家伙那里学来的。

    君成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得意?畅快?欣慰?鄙夷?这些都不是。他只觉得心里被人剜去了一块重要的东西,现在却被别人随便塞了一块泥巴进来。

    陆郁风确实变了,然而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恐惧、觊觎,或许还有一丝丝歉疚。

    小凤凰最终无声轻叹,平静回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本君自当避讳。晚上我去西厢休息,让封语陪着你吧。”

    太子默了默,复又开口:“龙平的案子再过几日就要开审,烦请你据实以报,不要将你我的仇怨记在他的身上。”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惦记,本君行事自有主张。”君成空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事实上,沧海龙平已经被他打了个半死,三日之后未必可以如期参加公审。只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到处宣扬,他也不可能主动承认是自己所为。

    陆郁风再也无话可说。以前小凤凰主动找他攀谈,总有说不完的闲话;现在换他没话找话,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嘴笨。

    君成空又等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别的话要对自己说,终于提步离开。眨眼之间,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

    由于二人分房而眠,太子用过晚膳便回房里坐着,照例让人煎了宁神安胎的汤药过来。只不过没人在旁边看着,这药并不是喝进太子的肚子里,而是尽数泼在了花盆中。

    ——他根本没有怀孕,自然用不着安胎。

    封语赶紧把窗户关好,然后快步走回太子身边,往湿|漉漉的花盆里边瞅了一眼,劝道:“殿下,这药虽苦,下次还是喝下去吧……”

    陆郁风脱了外袍,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衫,双|腿大开地坐在竹榻上,姿势不可谓不豪迈。再看他的脸色,仅仅比平时白上一点儿,双眼炯炯有神,并无多少病态。

    君成空怀疑他是装病,其实也不算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