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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前,丁禾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忙人姚若霏,而这许久不见后的再次相见,却不是在学校,是在里坞。

    其实也并不十分地意外,从她退出而姚若霏主动加入的那一刻起,她感觉到那个优雅端庄的钢琴公主生出了颗摇滚的心,迷上了摇滚的狂浪不羁。

    她坐在那个堆满杂物的乱糟糟的仓库里,而不在是恢弘气派的演奏厅的聚光灯下,可专注和虔诚却不曾少了分毫,即便听众只有一个丁禾。

    丁禾也曾在这个地方弹过无数次的琴,熟悉的人,熟悉的音色,可这回她分明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从前她和他们都不曾这样全情投入过,仿佛将对未来的渴望和对梦想的执着都化作激情融进了每一个音符里。

    不得不承认技巧上仍旧是欠缺的,配合也不够完美,然而有了灵魂,已足以动人。

    蛹熬过漫长痛苦的蜕变,终将破茧成蝶,她从没有比此刻更相信,他们终会破茧成蝶。

    付成业五指重重在弦上划过,眼巴巴地瞅着她,“老大,怎么样?”

    她回过神,笑了,“开始有潜力了嘛。”这是实话,不能说得太满,因为稚嫩和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

    付成业呵呵笑,眼角不自在地往姚若霏那飘了飘,“你不知道,姚若霏有多厉害,一下子就听出我们谁进慢了哪里掉拍了,还把我们的录音给专业搞音乐的听,人家给我们提了好多意见……”

    付成业巴拉巴拉不停地说了一大堆,丁禾含笑听,如今的他有可以为之拼命努力的目标,有喜欢的姑娘,而且就在身旁与他一起努力着,大概是真的快活吧。

    姚若霏不是故意泼他冷水,而是向来都很实在,“人家说你音域不够,声音欠缺辨识度,就只有气息还不错你怎么不说呢?”

    付成业嘿嘿地笑,谄媚地不行,“我练,我练还不成吗?”

    说着就跑到外头院子里,“啊啊啊啊”地一阵鬼哭狼嚎。

    “哎……”丁禾把脑袋往上够了够,姚若霏便晓得她要同自己说悄悄话,弯了弯腰把头低下来。

    “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啊?还有点怕你似的。”丁禾说。

    “唔……他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姚若霏直截了当地。

    “啊?”丁禾被深深地震慑到了,这老付果然很够胆啊。

    姚若霏的语气却淡地跟自己无关似的,“我告诉他再对我有非分之想就断绝合作关系。”

    丁禾咽了咽口水,“厉害了……”她往门外看了看格外兴致勃勃的付成业,叹了口气,“其实老付人挺好的。”

    姚若霏撇撇嘴,“好有什么用,不可能的,这么幼稚的男人……再说你瞧他那个子,我穿个高跟鞋跟他站一起就跟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似的,美观吗?”

    丁禾被生生噎住,她都不晓得该不该笑了,忍不住横着眼打量她,拜托,就她这身高还想着穿高跟鞋?也就陆冕程言那几个不会被她衬得像小矮人吧?

    她又默默打量自己,默默地挪得离她远了点。

    姚若霏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抬长臂就搂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她带了回来,“别走那么远啊,拇指姑娘。”

    白雪公主腋窝下的拇指姑娘:“……”

    “拇指姑娘,听说你很抢手啊。”姚若霏难得八卦。

    “啊?”

    “装什么傻?程言和赵泽为了你快打起来了这事儿还有人不知道吗?”

    “胡说,”一提起这事儿丁禾仍旧觉得尴尬,“哪里有打起来?”

    “也差不多了。哎……”她整个人懒懒地搭着丁禾,天生弹琴的玉手挂在她肩头一晃一晃的,“我说赵泽挺好的,虽然也幼稚,可比付成业还是不幼稚一点点,瞧着挺实诚,好掌控……程言这个人,从小不但幼稚,还装。”

    很显然,这是她心目中的排序。

    丁禾不服,“哪有?你眼光有问题。”

    姚若霏:“我说真的,你不觉得他是个两面派吗?”

    丁禾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皮囊长得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也一派清朗,可偏偏她见过他凶巴巴的模样,痞痞地靠着树干吞云吐雾的模样……

    有时明明心里头很不耐烦了,却偏偏不动声色仍文质彬彬……

    唉?她怎么被她带偏了。

    “你……别这么说他……程言很好。”

    “好什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家子都这样,假模假式的,程言从小耳濡目染的,不也差不多?”

    丁禾听不下去,“不许你这样说程言!”

    “哎?我说的是程言,你急什么急?”

    丁禾是真的跟她急了,“程言……程言是我男朋友,你就是不能这么说他!”

    姚若霏:“……你说什么?”

    “程言是我男朋友。”丁禾脸都快成猪肝色了。

    这下轮到姚若霏被震住了,“不是吧丁禾?你认真的?”

    丁禾郑重其事地点头。

    “丁禾啊丁禾,”饶是姚若霏平日再淡定,都经不住痛心疾首起来,“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眼里只有学习的吗?我看你是整天学习学傻了,怎么就选了程言呢?”

    “我……我怎么知道?”丁禾委屈,一开始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说谁牛粪?”丁禾快被她气死了,“程言才不是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