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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缠缠绵绵的,连周六的喜悦都扫去了几分。

    丁禾跟着姚若霏一起撑着伞走出校门,上了姚家等在路边的车。

    “阿姨好。”丁禾见是姚若霏的母亲亲自来接,略略意外后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丁禾,好久不见了。”姚母虽然是个音乐家,也有着音乐家特有的清高的气质,但为人向来是和气的,且修养也好,见到如今变化大地天翻地覆般的丁禾也没露什么声色。

    她刚要发动车子,却又突然定住,摇下车窗朝外头唤了声,“程言,陆冕。”

    两个冒着雨丝骑在车上的少年闻声各自刹住车,回头望了一眼掉转车头过来了。

    姚母嗔怪道,“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下雨天骑车也不穿个雨衣呢?”

    陆冕笑嘻嘻,“阿姨,哪有下雨啊?”

    “呵,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爱惜身体,这雨虽然不大,骑回去怕也要湿透了。”姚母道,“你们俩把车停回去,一起去我们家玩,丁禾也在。”

    程言本意是要婉拒的,可听到丁禾的名字也不晓得怎么的,往后座瞟了一眼,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不”说成了“好”。

    大人在家有什么好玩的?吃个饭还得被问东问西。陆冕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程言自己也觉得大约脑子又抽了。

    既然应下了,两个人还是将自行车停回了学校车棚,陆冕眼明手快地抢了副驾的位置,程言只好往后座去了,一开门就见丁禾在往姚若霏那边挪,给他让位置。

    他坐过去,挨着丁禾,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热,嗅见她身上散出来的自然的馨香,像雨后的空气,忽然地就不太自在了起来。

    丁禾倒是没怎么在意似的,一路跟姚母聊着天。

    姚若霏的家在郊区。小区背靠着山,环境清幽,一幢幢独栋的别墅头顶尖尖,如同一座座的城堡,疏疏地布着。

    嗯,市里有名的富人区。

    丁禾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有些感慨。

    当年家里没出事时,徐慧也曾带她来玩过。她那时还怀揣着公主梦,觉得公主都该住在这样大大的漂亮别墅里头,眼馋羡慕得很。

    丁国祥恰好也正值生意做得最大的时期,一家人便真的来这里看了房子。本来都谈得差不多了,却突然出了事……

    “丁禾,”程言扶着车门,看着她发了许久的呆,终于提醒她,“下车了。”

    丁禾回过神笑了笑,从车里钻出来。

    姚母知道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招待他们吃了午饭,就放他们自己去玩。

    姚家的地下一层有间影音室,里头摆着架钢琴,丁禾一眼便瞧见了。

    姚若霏注意到她的眼神,“丁禾,去试试。”

    丁禾的确很久没有碰钢琴了,此时却也不别扭,坐在钢琴凳上,青葱般的手指拂上黑白的琴键,稍微熟悉了一下,就开始了交错跳跃。

    音符如同大珠小珠,一颗一颗被和谐地串在了一起,在影音室里头悠扬地飘荡。

    程言看着钢琴前的少女,恍惚间回到了当初日日被钢琴声骚扰的日子,之前从未觉得,可此时竟会觉得……也不是不怀念。

    嗯,客观地说,当年丁禾在离开前,琴已经弹得不算难听了,偶尔他听见喜欢的曲子,还会隔着窗静静地欣赏一会儿。

    “哇,丁禾,你真是五月天的粉丝啊?”陆冕惊叹。

    她弹的不是从前常练的那些经典钢琴曲,正是一曲五月天的代表作《燕尾蝶》,丁禾很轻松地一面弹一面道,“是啊,不然你以为那次我为什么生气?”

    她指尖一转,一首《温柔》便无缝衔接了上来,连程言都忍不住夸赞,“弹得不错。”

    他手指微屈,在钢琴背上轻轻跟着打节拍,嘴里哼出声来。

    丁禾闻声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一直觉着他的嗓音好听,却从来也没听他唱过歌,原来他唱起歌来声线竟是十分独特,沙沙哑哑的,又莫名地干净,似乎一下子就能抓住了人心。

    陆冕在他俩身上瞄来瞄去的,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俩一个弹一个唱的,这叫什么?夫唱妇随?”自然是吃了两记恶狠狠的白眼。

    “不过,”陆冕的嘴向来欠扁,“丁禾,你的钢琴怎么越弹越好了?”

    程言听到这句话还真有想扁他的冲动,眼刀径直飞了过去,陆冕也才意识到不合适。丁禾家的财产都被封了,连带着那台雅马哈钢琴。

    丁禾却无所谓地笑笑,“没有钢琴,也还有电子琴的嘛,虽然不太一样,但大体还是相通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唯有姚若霏在一旁静静地认真聆听着钢琴传出的曲音,托着腮很是入迷,直到丁禾的指头滑下最后一个节拍,余音似乎仍在她心间萦绕。

    “这是什么曲子?”她问他们。

    连丁禾都有些讶异,“五月天的歌。”

    姚若霏又问,“谁是五月天?”

    “不会吧,姚若霏你不是搞音乐的吗?竟然不知道五月天?”陆冕咋呼起来。

    姚若霏才不想理这个幼稚鬼,转而看向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