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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诗雪刚走到乳娘屋子门前,就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大姑娘,这是夫人的嫁妆清单,大姑娘收好。”乳娘口中的大姑娘,自然是傅诗雪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乳娘口中的夫人必然指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父亲的原配,她婆婆的手帕交。

  原来乳娘让她去后山洗衣裳不光是芳庵人手不够,也不单单因为门前溪水被士兵占了,而是将她支开好偷偷见姐姐。乳娘帮助姐姐无可厚非,毕竟本来就是她娘亲不对。

  娘亲贪墨了姐姐母亲的嫁妆,而她也是乘着姐姐病重抢了她的未婚夫。她不敢见姐姐想转身离开,却还是被她看到。

  听到姐姐说得那些,知道乳娘为她做得事情,她羞愧难当转身离开。谁知沿着来时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穿着湿哒哒衣服醒来的“登徒子”。

  “秋日寒凉,衣服没干怎就穿在身上,会生病的。”傅诗雪道。

  男子毫不在意道:“没事!血气方刚一会儿就温干了。”

  傅诗雪不再劝说,径直想。

  “你去做甚?”男子跟在她身后。

  “把衣裳晾起来。”

  男子一把抢过她的木盆,道:“我来帮忙。”

  等衣裳晾好二人终于不得不分开。傅诗雪也不知为何,心中竟对这登徒子生出不舍。

  “在下之前多有冒犯,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男子深深行了一礼后,道:“不知夫人夫家是哪个?”

  傅诗雪屈膝还了一礼道:“公子不必多礼。至于我夫家,你我萍水相逢恕我不能告知。”

  “既如此,夫人请了。”男子说完阔步离开,头也不回。

  傅诗雪眼睛酸涩,重新回到乳娘那里,乳娘房中已不见了大姐的踪影。

  她在乳娘房里换了衣裳,对乳娘说:“今日我出来太久,想必家中的车马已到山下,现下就辞别乳娘。”

  “嗯,二姑娘回去时一定多加小心,那伙山贼并没有赶尽杀绝,奴婢只怕他们会报复。”

  “是。”傅诗雪道:“我一定小心。”

  正说着,门外已传来她的贴身丫鬟青杏的声音,傅诗雪毫不耽搁走出房门,被青杏搀着离开了芳庵。

  马车里,傅诗雪回忆着那位不知名讳的公子,想着他的出言不逊和动手动脚,当时明明自己那么生气为何如今想来却心口泛出酸酸甜甜的滋味。

  恍然忆起曾读过的一首词: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与他相遇,总躲不过风中落叶,指尖尘沙。只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就算是良辰美景也是好景虚设,这一番意外纠葛只可埋于心底不可同人诉说。

  马车到达林府,傅诗雪被丫鬟搀着下了马车。早有等在门前的小厮层层将话递了进去,她便婷婷袅袅往婆婆屋里去。

  到得捧晖堂,首辅夫人一品诰命的林夫人在上首端坐。丫鬟们在她进来时,便在那林夫人脚边放了蒲团。傅诗雪上前拜见,等待婆婆的指示。

  “我今儿接了我儿从边城寄了的信件,他这几日便会回府。他离去快三年了,你们小夫妻也该见一见才是。”

  若是两年前新婚伊始听说了这个消息,她一定很高兴;若是一年前听说这个消息,她一定咬牙切齿痛骂。而今她内心平静,只希望那个家伙能在外面找个小的,能找个逼他休妻的女子,那样她也算解脱。

  “是,儿媳一定好好准备。”

  婆婆听她如此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挥手让她回自己房间。谁知不等她回房换了衣裳,便有二门外小厮回禀,说是大公子在大门外下马了。

  首辅大人率先大步迎出门,林夫人也紧跟其后站起身。傅诗雪虽然心中没别的感觉,也尽职尽责的奔到婆婆身边搀着她往外走。

  漆黑的夜燃着几只昏黄的灯笼,傅诗雪嫁进首辅府两年,虽然没了最初的期待以及后来的埋怨,仍是好奇这位首辅大公子的模样。

  毕竟嫁给他的时候,京中的名门贵女哪个不羡慕她。

  十二岁作诗名动天下,被皇帝称赞:“当世文章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