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说从没产生过‘自己也许是异能者’的想法, 是不可能的。

    首先,我成长的环境中,就长满了bug级存在:养父继国缘一, 以凡人之姿平视一切超自然能力, 来历成谜的宗师级剑道天才,‘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典型案例;

    养父曾经的上司、现在的朋友, 宗像礼司叔叔, 聪颖过人、天赋异禀,过着与挫折和失败无缘的人生,目前是东京七位王权者之一, 代表秩序和制御的青之王。

    成年后, 阴差阳错进入港口黑手党工作,横滨地下世界的顶尖异能者都汇集于此——偶尔我也会期待,没有剑道天赋的自己, 会不会是隐藏的强大异能者?

    ……当然,此类愿望就像憧憬霍格○兹送信的猫头鹰来敲窗一样,永远在期待, 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世上没有魔法学院(魔鬼低语)。

    异能的觉醒多发于心性纯粹、感情强烈的童年时期,并非必须生死之际,只要‘想做某事’的愿望足够强烈,就能激发出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

    我已经二十岁了,觉醒异能的可能性,比‘明天陨石就砸地球’还要渺茫。

    言归正传。

    哪怕不是异能者, 还不是得处理异能者的一堆破事。

    小队的覆没并非无意义的牺牲, 他们为队伍中唯一的异能者争取到珍贵的喘息机会。在下落不明的那段时间, 人虎拖着重伤的身体一路追踪,顺利找到mimic的据点。

    在准备将信息传达给组织时,意外被安德烈·纪德发现。中岛敦几乎是抱着以命换命的决心重创纪德,万幸逃跑途中偶遇拥有治疗异能的与谢野晶子,才捡回一条性命。

    这也是纪德在后来遭遇芥川的主动挑衅时,选择低调退让的缘由。

    得到对方的准确动向,港黑便不再是被动防御的一方。短短数日内,剿灭偷渡异能犯罪组织mimic的计划就迅速成型、高效展开,预备在本月内解决这位恶意的‘客人’。

    而此时,行政科内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太宰先生说,敦君你暂时不用接外出任务,”我难以置信地重复,“暂时留在行政科,给行政科的大家当保镖?”

    人虎君严肃认真颔首,抬头笑出一口白牙。

    “大家鼓掌欢迎中岛君!”科长以拍胸代替鼓掌——前段时间出外勤,偶遇组织和mimic的冲突现场,他一头扎进去想证明宝刀未老,结果摔断了胳膊。

    文职黑手党们立刻对临时小保镖报以热情的掌声。

    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不高,中岛敦收了笑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接下来,行政科的安全就要交给中岛先生啦!”

    被胡乱摸了两把,小人虎马上高兴起来,羞涩又开心地用力点头。看大伤初愈的少年在行政科被大家一通乱rua,最后抱着一大堆小零食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说呢……就,心情复杂。

    老实讲,如果这个命令由港黑其他人下达,我会怀疑他对中岛敦齐了忌惮之心——明明决战将至,却把状况尚佳的后起之秀踢出队伍,用意可见一斑。

    无非是想搪塞新人带回重要信息的功劳,轻描淡写概括为整个小队的努力。

    但下达命令的,却是重点培养人虎的太宰治……

    平心而论,我愿称之为港黑最难猜心思的男人。

    另一方面,不考虑鸡娃的功劳分配、权利斗争问题,自带mimic仇恨值的中岛敦呆在暴力部门怎么想都比文职部门更安全,哪怕需要外出巡逻、或执行任务。

    中岛敦接受异能者+黑手党人的身份都花了不少时间,想让他理解其中利弊简直是为难孩子;更何况在这孩子心里,

    ‘跟鹤音小姐待在在行政科’可能都被归类为奖励了。

    一整天我都在想办法联系太宰治。

    三年过去了,就算我和他已经从陌生人变成可以接吻的关系,我还是无法通过手机、或者其他任何正常的渠道,来找到那个可恶的家伙。

    mimic是全然陌生的境外异能组织,行事风格不同于横滨的各个组织,加上组织成员大都有军事化训练的经验,整体素质也高于寻常黑手党人。

    在与对方的博弈中,港黑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再继续忍耐的额度。因此,以太宰治及尾崎红叶为代表的武斗派中高层,基本上都参与了此次计划。

    港口黑手党此行的非常明确——让mimic彻底消失在横滨。

    所有试图浑水摸鱼的其他组织,一旦插手,全部视为宣战。

    戒备时期,重要的文职和研发部门,如情报科、行政科、研究所等,相关人员集中在总部大楼统一管理,避免被卷进冲突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如果是寻常企业或者公司,被迫住在公司简直是再悲惨不过的社畜事件;但对于夜间任务密集、经常倒班处理事务的黑手党文职来说,反而很容易接受。

    敦君的折叠床是身形壮硕的科长匀的。

    战斗中凶悍的白虎君眼下小猫咪般蜷缩着,毛绒绒的领子随着呼吸摩擦下巴,睡梦中还会烦躁委屈地瘪瘪嘴。

    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走廊尽头情报科传来的嘈杂声响。今晚行政科轮值的几个人,除我在办公室守着休息的大家外,都被情报科调去帮忙了。

    虽然也不是非得有人值守,但科长可能觉得这样比较专业,就让我留下了。

    我望着窗外发呆。夜空阴沉,无星无月,横滨的灯光便如星子般灿烂亮起。

    流星般闪过的是行车尾灯,随着夜色沉淀,渐渐的,连‘流星’都怠于光顾了。

    叹了口气回神,我拿起凉透の咖啡,品尝社畜苦涩の寂寞。

    ——熟悉的、比咖啡更苦涩的血尘气笼罩下来,抓着马克杯的手被握住,冰冷甜腻的亲吻伴随阴影在上唇降落,又如小狗般轻轻啃咬。

    年轻干部沉沉地笑了一声,若有若无抚摸着我的耳根。

    太宰治的吻和他的行事风格一样恣意妄为,暧昧戏弄永远多于柔情缠绵。时而小动物般幼稚地贴贴靠靠,时而又霸道得像要把人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