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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青玉点了头,叶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其实就在前段时日,青玉已将她们如今的境况仔仔细细给她分析过一遍。

    田国与辛国交换质子时,两位君主还是动了些心思的。

    叶迟是田国君后唯一的孩子这不假,可她到底只是个女儿,今后无法继承大统的女儿,所以牺牲这个孩子,国君不觉得有多伤心。王后倒是伤心了一段时日,也仅仅是一段时日罢了。腹中有了新的骨肉、且太医言之凿凿地说定会是个男孩后,她便从那悲伤中脱了身,毕竟……总是伤心对胎儿不好。

    辛国送去的倒是个皇子。不过,辛国皇帝有三个女儿五个儿子,这个被送走的儿子不幸托身在一个宫女的肚子里,是意外得来的,所以他并不重视。

    两国的君主都心知肚明,交换质子不过走个形式,安一些不明就里之人的心。两国究竟是战是和,与他们并无关系。

    田国的君后还是希望能少点麻烦。所以,为了稳住叶迟的情绪,他们三不五时便会给她写封信,信中会写上许多关切之语。然而真正要紧的事儿,他们的信里不会提到哪怕半个字。

    比如半月前的来信中,君后只问了叶迟的身体是否康健,没告诉她她有了个弟弟,这弟弟已经在他刚满月时就被立为太子了。

    叶迟慢慢平复了心绪,恢复之后便向着满脸担心的青玉露出个笑容:“青玉姑姑,我没事的。今后,我和姑姑,还有长初,我们三个人就在这儿好好过活。”

    青玉点点头,应了声好。

    叶迟在方才的话里很自然便换了自称,她没有指出,干脆便接受了。

    叶迟既没有喊他的名字,俞长初本不该出现的。然见过刚才的种种,他一时没忍住,主动现了身。

    在地上站定的那一瞬,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那么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叶迟听到动静转头,见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长初?怎么了吗?”

    “咳……”俞长初重重一咳,不敢与她对视,说出的话却饱含坚定意味:“殿下放心,卑职会一直守在殿下身边,不会……不会离开殿下的。”

    他本想说“抛弃”,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大合适,便将其改成了“离开”。

    叶迟眼中光彩更亮了些:“我知道。你第一次告诉我会一直护着我时,我就一直相信。”

    俞长初的脸募地红了,来不及同她告罪一声,悄无声息便将身形藏进了阴影中。

    叶迟笑得愈发灿烂,不过她努力控制了笑声的音调,生怕会把藏起来的俞长初给羞出什么问题来。

    “今年的年宴,也邀请殿下了吗?”

    “是,还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亲自送来的口信。”

    叶迟往桌上一趴,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她对辛国的年宴实在不感兴趣。虽然那宴会看着是很热闹,宴会上的歌舞表演也算得上好看,可真要说多有趣,恐怕也没有。

    最让她觉得不满的是,宴会上的食物看着美观,实际上都是放凉了的,一点都不好吃。大殿上的其他人虽不敢在明面上对她不敬,却总有奇奇怪怪的视线看她,让她坐得很不自在。

    与其在年宴上受罪,她还是更愿意在宸光殿简简单单地同青玉姑姑与长初吃顿热乎的饭。

    “左右是要去的,殿下就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不如想想到时候要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殿下出落得愈发标致,好好打扮打扮,定能惊艳宴会上的所有人。”

    青玉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听得叶迟连连摇头:“好好梳妆是需要的,毕竟要是穿得太随意,便显得我对他们不够敬重了。但也不必太过……太过隆重,被其他人看着,有些难受。”

    “好,听殿下的。”

    他们到辛国已有五年,几人慢慢适应了在这边的生活,宫中人也习惯了有他们的存在。今年的年宴是个重要的时间点。就是在这次年宴上,已经出宫建了皇子府的越重宁对叶迟一见倾心,引出了后面那许多事。

    在原本的剧情里,叶迟没敢将自己打扮得太引人注目,特意选了身不扎眼的朴素衣裙,却仍然被越重宁一眼相中。

    相处过这些时日,青玉看得出来,叶迟也和普通小姑娘一样,喜欢穿好看衣裙做漂亮打扮。既如此,她们也没必要特意遮掩什么,女孩子就该有想怎么打扮便能怎么打扮的自由。

    年宴的那一天,叶迟步入大殿后,果然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所在。

    越珊坐在离她只隔了三个人的位置上,默默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死命压抑着胸口的情绪。

    她今年也有十六,比过去懂事许多,知道现在这场合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

    这些年里,她无数次想找叶迟的麻烦,然而一次都没能成功,这其中必然有缘由。越是干不成,她就越想干,哪怕父皇与母妃的训斥一次比一次更严厉,她也按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她已打定主意,今晚年宴结束后,她要想个法子偷偷跟上叶迟,非得从这人身上找出个什么弱点来才行。

    叶迟一早便注意到了越珊打量的目光,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