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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殷拂云整个身体包裹,耳中嘈杂的哭喊声、惨叫声、厮杀声刹那如隔在石门外,渐渐小了。意识清醒一分,眼前却是一片空白,如茫茫雪原,什么都看不见。

    窒息的感觉减轻了头裂的痛苦,卸掉心中的火气,整个人得救一般。她没有挣扎,任由冰冷一点点侵蚀,身体慢慢向下沉。

    岸上的亲卫惊恐,毫不犹豫跟着跳进河中,游向殷拂云救人。

    李忻赶到的时候,亲卫正将殷拂云从河中拖到岸边,他立即将人抱上岸。殷拂云微微睁开眼,看到面前一个模糊的脸,心安地笑了,瞬间没了气力,昏过去。

    李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唤着名字,殷拂云已经没了意识。他抱起人便朝营中奔去,身边的亲卫立即去请军医。

    桑大夫被亲卫急火火拉来,望闻问切一番后,面露为难。

    李忻更加害怕,急问:“桑先生,她怎么样?”

    “殷姑娘应该是中了毒。”桑大夫躬身回道。

    李忻震惊。

    “什么毒?怎么会中毒?如何解?”他一连几问。

    桑大夫被他问住,惭愧道:“老夫还不能断定。”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又急问。

    桑大夫也被他情绪感染言语也快了几分:“殷姑娘中毒不深,身体暂时无损,先吃些解毒汤药,想必午后就能醒来。”

    桑大夫开了药方后离开,李忻坐在床榻边望着床榻上的人,心疼不已。

    谁要害她?

    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是殷家二姑娘,殷家落败至此,谁会用此卑劣恶毒手段去害一个柔弱的姑娘?

    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罪,忍受那么大的屈辱,还是有人想要她的命,想绝了殷家。他顿时心中无数猜想涌来。

    闻邯听闻消息赶过来,进门见到面色惨白如霜的殷拂云,暗叹一声,走上前道:“属下听徐省说了二姑娘当时的情况,属下认为二姑娘不像中毒。”

    李忻诧异望他。

    “殿下是关心则乱,不妨细想。”

    李忻被他如此一说冷静下来,脑子也清醒许多。殷拂云那么爱生怕死,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都死死抓着,若是中毒,她怎么可能不向他求救?不折返去找军医,而是冲向营外的小河,纵身跳下去?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会丧命。

    “你的意思是——中蛊?”

    “是。”

    “军中哪来巫蛊这种邪术?”这是军中大忌。

    “属下立即去查。”

    “查是一定要查,但现在她的安全最重要。”李忻略微思考,吩咐道,“你前几日说依仲族还留了几人在遥州城,立即命人将他们带到李宅,安排车马本王要送她回城。明日雁回山狩猎,若本王未回,交给你和秦澍。对外便称二姑娘中毒至深,本王送她回城医治。”

    “是。”

    一路缓车慢行,李忻依旧怕颠簸,半抱着殷拂云,不时试一试她的额头和脉搏,深怕出现异样。

    忽然马车颠簸一下,怀中的人不舒服,眉头皱起,呓语一声:“救我。”

    李忻立即抓着她的手轻唤几声:“雀儿。”殷拂云好似听到呼喊一般,反过来抓着他,回应:“救我,井藏救我。”

    李忻顿时心头一震,她在唤另一个人的名字求救。

    难道这几年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她真的心有所属?是那个她向父亲主动请示要嫁的人?

    井藏,他喉间滚动,记住了这个名字。却也

    紧紧抓着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

    马车在李宅停下,他将人抱进府,打扮成大夫和药童的南岩和阿满已经在府中等候,见到人冲过来询问情况。

    李忻将人抱进西厢,屏退下人,这才对两人如实说了情况,南岩急忙上前帮殷拂云查看。

    “阿姐怎么样?”阿满见南岩不发一言,又着急又害怕。

    片刻,南岩松了口气道:“下蛊之人并不擅长用蛊,姑娘中蛊不深,易解,不必忧心。”

    “那你快帮阿姐解了此蛊。”阿满拉着南岩手臂催促。

    “那你先松开我啊。”

    阿满一瞬间松开手,还自动退了一步,好似怕影响他。

    李忻命陶俭随南岩去配解蛊药。

    回头瞧见阿满坐在床榻边,双手抓着殷拂云的手抵在自己脸颊处,一脸担忧心疼。他心中莫名不舒服,上前一把将人拉开,甩到一边。阿满恼怒冲过去要动手,李忻立即斥道:“你敢动手,本王让人把你拉出去大卸八块。”

    “你……”阿满俊白小脸气得通红。

    李忻抬手打开他指着自己的手:“本王问你,井藏是你何人?”

    阿满生气地别过脸望殷拂云,不答话。

    “回话!”李忻呵斥命令。

    阿满被惊得身子一颤眼睛眨了好几下,满腹怨气地望着他道:“是我阿兄。”

    “你阿兄是何人?”

    “我族君长。”

    李忻盯着阿满的脸愣看须臾,既有少年的俊朗也有少女的白净秀气,身形虽然单薄,但身段高挑笔挺,再长几年必然英武高大,应该就是现在他阿兄的模样。

    阿满武功已经不在闻邯之下,他阿兄定然更胜一筹。

    身为一族之长,岂会是才略智谋平庸之辈。

    他冒死奔赴几千里来护她,金阳县救她,又跟随她到遥州守着她,这情义超越生死。

    这一切足够让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倾心,她自不会例外。她所爱慕的不正是这种与她父兄一样的人吗?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看阿满就越不顺眼。

    “去打盆水来。”对阿满指使。

    阿满不动。

    “给你阿姐擦汗。”

    阿满望向殷拂云,额上一层薄汗,立即出去端了盆水来,拧干面巾去给殷拂云擦汗,李忻从他手中将面巾夺过,亲自为殷拂云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