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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陌生胡同里闹了番不愉快,幸而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回到家,纪潼像只扎了孔的气球,无论如何也蓬勃不起来。

    胡艾华特意为两兄弟做了夜宵,一听见动静就引颈喊道:“过来吃甜汤圆,馅儿里我和了菠萝。”

    家里水果堆得吃不完,她想方设法在消化。迎出来一看,纪潼正在换鞋,没精打采的。

    “你哥呢?”她问。

    打开鞋柜,纪潼见到那双曾令两人大吵一架的球鞋,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俩没约着一起回来?”

    纪潼急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凭什么他去哪儿我一定要知道?”说完摔门进屋。

    砰一声惊着胡艾华,吃炮仗了?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他又听见他妈在客厅给梁予辰打电话。

    “儿子,晚上还回来吗?”

    “汤圆吃吧,给你留了一碗。”

    “不累,你妈我干这点儿活有什么累的,你回来路上小心骑车。”

    “没骑那就打车,这么晚上了哪还有公交。你爸去外地了,我给你留门。”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继母与继子关系已如亲母子一般。虽然梁予辰仍未开口叫妈,但胡艾华似乎很以他为骄傲,逢人便夸他聪明能干,为人稳重,有时纪潼听了都吃味。

    晚上纪潼洗过澡躺进被中,没多久听见防盗门响,知道是梁予辰回来了。

    脚步声沉稳,没有开灯,门缝下没光。片刻后卧室房门被推开,梁予辰摸黑走了进来。纪潼侧身背对着门的方向,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梁予辰没说话,人走到床边,脱衣服的动作几乎没有声音,脱完又到衣柜里拿了身衣服穿上,全程仍旧没有开灯,连台灯都没碰。

    过了会儿后他又走出去,回来后一身沐浴露的薄荷味,上床时意外碰触到下铺的身体。

    只一秒,却触感温热,皮肤光滑。

    “潼潼?”

    纪潼趁他洗澡时爬上了他的床。

    将人翻过来,见到黑暗里一双莹润的眼睛。

    “怎么睡我床了?”

    纪潼只穿了件宽大的白T恤,堪堪遮在臀上,下面什么也没有穿,气恼盯着他,一言不发许久,忽然张口咬住了他的手。

    “嘶——”他疼得倏然收回手,“做什么?”

    纪潼不说话,仍盯着他,恼极了的样子。

    梁予辰无奈,俯身哄人:“又生什么气?”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又怎么把人给得罪了。

    “你为什么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

    “你骗我还没追到你女朋友,不是骗我?”

    梁予辰彻底糊涂:“难道我追上了?”

    纪潼恨恨瞪他,翻过身使尽全力揉枕头,对着枕头撒气:“你连住四合院的老丈人都有了,难道还不算追上了?”

    梁予辰怔愣,半晌才明白:“你今天跟我出去见着了?”

    纪潼一不做二不休:“不仅见着了,我明天还要给你宣扬出去,让你爸我妈全知道这事。”

    这不过是句气话,刚才当着他妈他一个字都没漏。

    将昨天今天的事放在心中回味片刻,梁予辰慢慢笑了。

    纪潼更难过:“交女朋友就这么让你开心?”

    梁予辰问:“那你呢,我交女朋友你就这么吃味?”

    到此时他要是还不能肯定弟弟是在吃醋,这二十五年也算白活了。

    纪潼将头埋在枕头上,黑暗里像只自闭的刺猬:“我没有。”

    梁予辰心中柔软一片,靠近他,搂紧他,半副身体压着他:“你就是吃醋,不用不承认。”

    “胡说,我吃什么醋?”

    其实他醋性大着呢。梁予辰刚来时他妈对梁予辰好他要吃醋,后来梁予辰对北北好他又要吃北北的醋,如今呢?

    如今开始吃四合院的醋,越来越没出息。

    但对梁予辰来说,他肯吃自己的醋,至少说明对他而言自己不是无足轻重,是在乎的。

    他就此躺在纪潼身边,放任自己搂着这具柔软温暖的身体,体内情潮翻涌,表面仍旧一派正人君子。

    “那不是我老丈人,”他低声解释,“那是我在玉潭湖救下的人。”

    纪潼闻言讶异翻身,任他搂着,目光切切与他对视:“是那个……那个老爷爷?”

    “什么老爷爷,”梁予辰纠正,“他叫翟秋延,比我爸大不了几岁。”

    纪潼心情大好:“那他可长得够着急的。”好完又警惕:“他没女儿吧?”

    梁予辰失笑:“没有,连儿子也没有。”

    纪潼这才彻底放松,没心没肺地与他开玩笑:“有儿子怕什么,难不成你还能跟他搞断袖?”

    “万一呢?”梁予辰逗他。

    纪潼笑着拽他袖管:“那我就给你把袖子缝上!”

    说完在哥哥怀里徐徐仰头,发现梁予辰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眼中有千言万语。他忽觉招架不住,臊着脸提要求:“你睡里面,我不要贴墙睡。”

    房中悄静,只余呼吸。梁予辰内心挣扎许久,手掌抵上墙面,虚虚搂住:“睡自己床上去,两个人睡一起太挤。”

    纪潼不依,又不是没睡过,无论他怎么说就是赖着不走。

    梁予辰无奈,只能与他交换位置。

    两人挤在一张窄仄的单人床上,手臂挨着手臂。怕他夜里不小小跌下床去,梁予辰伸手搂着他的肩,纪潼便放肆地霸占大半枕头。

    有的人心绪难平,睡意全无,有的人却连神经末梢都尽皆松懈,睡着前不忘与他哥闲聊。

    “哥,你听没听说大四俩师兄的事,听说他们是那种关系,西语系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