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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娇匆忙回到顾家时,顾家院子里来了好些人,这些人都是平日与顾嬷嬷一道闲来唠嗑的,就连半个月才来一回看她的刘氏也在。

    刘氏一眼就看到了她,没等她喘口气,便上前去拉住她,帮她把手中的布匹都接过手。

    “娘,你怎么来了?”柳娇疑惑地问。

    刘氏前阵子才来过顾家,给他们送了好些柳坚在山里摘的桃,现在又上门,不像是她一贯的作风。

    刘氏神情凝重,摇摇头半推着柳娇,让她往屋里去,“刚好撞上就过来了,你赶紧进屋里看看你嬷嬷吧。”

    想来顾嬷嬷的事情严重,柳娇也没有多问,拎起裙子就往西厢房去。

    前脚踏入西厢房,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夹着潮湿的水汽就迎面扑来,味道冲得差点没让柳娇将午时吃的面条都吐了出来。

    她皱着眉,抬手轻掩住鼻腔,看向屋内。

    此时屋内就三个活人,顾衡,柳大夫和他的徒弟。

    柳大夫站在床前,额头上冒着汗,衣袖半挽着,似乎正在徒弟的帮助下处理着什么,两人默契配合,递东西之间行云流水,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顾衡则站在一旁神色担忧,上下起伏的胸口还可见他方才是急匆匆赶来的。

    “顾衡。”她轻轻叫了他一声,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站。

    柳娇的视线落在床上,方才床铺被柳大夫他们挡住,她看不见里头的人,此刻凑近看,才看的一清二楚,她也着实被床上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被拾掇干净的被褥上沾满了血迹,顾嬷嬷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脸色惨白躺在床上,额头上是柳大夫处理好的伤口,缠了白布,现下柳大夫正在处理她的腿……

    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柳娇脸色刷白,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与此同时,一只大手忽然缩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从血肉模糊中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顾衡一双黑眸闪着泪花,不知何时已经布上了红血丝,里头攒动着不安的神情。

    他说:“娘子,我怕。”

    柳娇心口一颤,压下了胃里的不适,反向握紧顾衡的手掌,“别怕,没事的,嬷嬷会没事的。”

    此刻她很想伸手摸摸顾衡,抱抱顾衡,可是指尖的颤抖也在出卖她,说出这安慰的话时,她打心底发虚。

    纵使以前看见过各种各样血腥的场景,可刚才看到的那副画面,还是吓了她一跳。

    顾嬷嬷的伤势,很严重,若是没有很好的医治……她知道这对顾衡来说,意味着什么。

    垂下眼眸,柳娇不敢去看顾衡,只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与他同在,给他力量。

    情绪暗流涌动,腥气的屋子里只有柳大夫窸窸窣窣处理伤口的声音,没人说一句话,静谧而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柳大夫才转过身,抬起沾满血色的手擦拭额头上的汗,跌坐在椅子上。

    “好了。”他虚脱似的说,声音沙哑沉闷,像是那古老的钟声发出的宣告。

    出神的柳娇连忙回过神来,一边去给他倒茶水,一边颤抖地问:“有劳柳大夫了,嬷嬷她……没事吧?”

    柳大夫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布,擦着手,视线从柳娇扫到顾衡的身上,语气有些沉重,“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顾嬷嬷的伤势很严重,能不能恢复,只能……只能听天由命。”

    余下一口叹息,听得柳娇眼皮子像抽筋似的跳动,手下一个颤抖,竟不小心撒了些茶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