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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怕耽误了妹妹柳娇的名声,柳坚没在闹腾,消沉了一段时间,

    柳娇和顾衡的亲事依旧照常进行,只是被这么一闹,顾家那边像是怕他们悔亲似的,日日遣了许三娘上门来,明里暗里试探他们的意向,不停洗脑顾家之好。

    什么顾家男儿俊,顾家吃食好,顾家褥子都是那白花花的新棉做的……许三娘那口若悬河的模样仿佛恨不得是自己嫁过去。

    柳娇只得笑眯眯地听许三娘吹捧,一心想着如何在婚后获得自由。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树梢上嫩绿色的枝条抽条得很快,有时候一夜的功夫便开满了一枝头的绿意。

    也就在这大好时光中的一天,柳娇出嫁了。

    她一袭大红色嫁衣,轻描淡抹化了妆,盖上红盖头由柳坚背出了柳家,送上了花轿。

    在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下,颠簸颠簸送到了顾家。

    顾家是外来姓,村里没什么十分熟稔的亲属,本是两人私下拜个堂就完事,可顾嬷嬷到底疼爱顾衡,就着礼数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宴请了村里的人吃席。

    这来来回回招呼,眨眼就到夜幕降临,屋外的吵闹还在继续,柳娇坐在床上,一双眼皮子不停地打架,身体摇摇欲坠得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往后倒下。

    直到“吱呀”一声响起,才叫她吓醒。

    她咻地一下挺直了腰板,一双迷瞪的大眼隔着红色的纱,看着一双黑底红布的鞋子出现在视线里。

    “娘子娘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只听顾衡傻憨憨的声音说道,接着一股食物的香气钻进柳娇的鼻腔里。

    今日天没亮,柳娇就被刘氏挖起来梳妆打扮,只在临出门前吃了一个馒头垫着肚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想也没想,本能地拉下红盖头,从男人手里夺过了碗筷,吸溜吸溜地吃起面条。

    柳娇今日抹了胭脂,化了眉,抿了唇,加上五官底子好,此时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在大红色嫁衣的衬托下更是娇艳欲滴。

    顾衡看得呆住,双手还保持着端碗的动作,满脸通红。

    “娘子,你、你——”

    柳娇眉目流转,眼睨了他一下,“怎么了?”

    美目盼兮,光波流转,流光溢彩,顾衡忽然捂住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胸口。

    “你,你,盖、盖头……”

    今日顾衡也是一身红衣,乌发高束,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黑曜星眸泛着亮光,竟有股鲜衣怒马少年气。

    柳娇吸溜一下嘴里的口水和面条,扭头看了一眼被她丢在床上的红盖头。

    顾衡说:“嬷嬷要、要我掀盖头,可是已经被你掀了。”

    照理说,红盖头确实不应该由她自己掀的,不吉利。

    像是被大人控诉,柳娇有些心虚,黑珠子滴溜一转,朝顾衡露出一双无辜的杏眸,软软地说:“嗯……可是我有点饿了。”

    岂止是饿,简直是要饿死了。

    柳娇没想到成个亲这么复杂和麻烦,人生不想再来第二遍。

    “啊!那我再给你去拿吃的。”

    顾衡乍一听她说饿,又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想一定是饿坏了,恨不得此刻就将家里所有的余粮都搬到柳娇的面前,扭头就要去出去找吃的。

    柳娇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角,“不用不用,有这碗就够了。”

    她的胃口还不大,这碗面下去足矣,再多就是浪费了。

    “真的吗?”

    顾衡拽了拽,发现衣裳被人拉住,低头就见柳娇纤细如葱的白指,在红色布料下白如凝脂,让人忍不住想抓到手中好好把玩。

    他想着,也做了。

    顾衡半蹲下身子,拉起柳娇的小手,嘴唇蠕动着正想说些什么,就见柳娇忽然美目一怔,把手中的碗筷塞到了他的怀里。

    他在看的时候,原本扯下的红盖头已经安安稳稳的重新盖回柳娇的头上。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又行云流水。

    顾衡眨巴眨巴眼睛,与红纱后的美目四目相对,一脸疑惑。

    “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啦!”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媒婆许三娘拎着人端来了酒,眨眼一瞧顾衡蹲在柳娇的面前,红盖头都没掀下来,眉眼一翘。

    “顾小子,你怎么还不把新娘的红盖头揭开?可别让人家等急啦!”

    顾衡这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要拉红盖头,“可是娘子她刚刚……”

    这家伙,还想当场拆穿她啊!

    柳娇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又打断他,“你听许婶的,把碗放下。”

    “对对,听我的,都听我的。”

    许三娘见两人互动亲密,抹了胭脂的脸颊堆满笑容,嗔怪地拍下顾衡的手,“你这榆木疙瘩,怎能用手揭盖头呢?多不吉利!”

    说话间便把顾衡手中的碗筷抢了过来放到一旁,又拿缠了红绳的喜秤塞到顾衡手中。

    “顾衡,用这个揭盖头。”

    新屋外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新屋内安静无声,门窗上的大红囍字在红烛闪烁中,泛着耀眼的红光,一派喜气。

    移动的喜秤一点点揭开红盖头,藏在底下螓首微颔,面如桃花的佳人一点一点露了出来,就像是花好时节中一点点盛开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