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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夜谈后,为验证魔化人的发病原理,柳回春曾在用药物护住患者三阳经等头部经络的情况下,以对精神魂魄有损伤的断魂草入药制膏,敷遍魔化人的全身,结果颇具效果,虽不能恢复神智,但能使他们短期内安静下来,指甲与獠牙都收缩如常。通过这个实验,柳回春的猜测——随伤口侵入患者体内的很有可能就是魔君的一缕分魂,最终得到验证。

  事后,柳回春曾问南山,会不会魔君已死,向人族植入分魂的是魔族中人。南山摇头否定,并补充告诉柳回春魔族奇特的繁衍方式。

  魔族主要依靠魂魄的分裂延续后代,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绵绵不息。分裂出的魔人虽拥有强大的身体,但思维意识不够独立,仅能如禽兽般进行一些本能活动。且无论魔人如何衍化、如何成长,魔族始终只有一任魔君,即魔族最初的始祖,也就是那个神秘而强大、不老不死的“它”。所有魔族后代与魔君之间存在一种无形的、类似于人族血缘的联系,这根无形纽带的牵连使得所有魔人都必须听命并受制于魔君。简而言之,偌大一个魔族里仅有魔君具有自主意识,也唯有它才有能力施展魔族的这种分魂秘术。

  尽管在治疗魔化人的方法上有了一个大方向,但此后无论柳回春与阁中弟子如何调换药方与针位,最多只能延长魔化人保持静默状态的时间,离治愈,或退一步讲,至不济令他们清醒过来,仍旧差那么一段距离。柳回春对此一筹莫展,只能宵衣旰食地日夜攻坚,阁中弟子们之间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有嬉笑打闹的行为,明显认真了不少。

  值此艰难时刻,因暗黑物质引发的这一系列变故,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这些惊变令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尤其是知晓其中全部内情的柳回春。

  南山推门而入时,看到柳回春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屋里,呆滞的目光注视着远处那轮昏黄落日渐渐沉入西山,眉宇间尽显忧伤与苍凉。他的心里没来由一阵难受,很想说一些诸如“慢慢来别急”,“失败乃成功之母”之类的话来安慰,忽又觉得说这些似乎毫无用处。

  正措辞该如何开口,不料柳回春已发现了他,慢慢地转过头来。“非得如此?”她双目中隐有泪光在闪烁,于是忙借转身关门之机,巧妙地将眼底的脆弱掩饰过去。

  南山假装没看到,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即是他的回答。

  屋内沉默良久,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屋门被一袭红衣毫不客气地踢开,灵芙儿带着满腔醋意闯了进来,刺耳的门响将两人从沉思中惊醒。

  没有想象中的香艳场面,被屋内两人间似乎有些尴尬的氛围感染的灵芙儿,这一刻也有了些仿佛被看穿心事的尴尬感觉。但心虚的她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狠狠回瞪了眼正用怪异目光看着她的南山,随后又向柳回春投去了挑衅的一瞥,然而视线落处却发现那只狐狸精似乎在闭目养神——这下她更尴尬了。

  灵芙儿跺了跺脚,不自觉间又学某人干咳了几声,幸好忽然想到了盘踞心头的那个疑问,于是连忙问了出来,以求化解此时的尴尬。

  “什么‘非得如此‘?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然而此言一出,瞬间便暴露了她刚才听壁角的卑鄙行径,这下南山看来的眼神更玩味了。

  “看什么看!”灵芙儿的脸不由微微一红,跺了跺脚。但随即她眼珠一转,转守为攻,小声威胁道:“好多法术姑奶奶我可都还没教你呢,要不今天就在这屋子里,让你当着柳神医的面体验体验?”

  南山脸一黑,无奈地叹了口气。为防之后谈话被百姓听到从而引发恐慌,他轻轻关上了房门,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向灵芙儿解释他们发现的另一部分真相。

  先前,南山注意到曾接触过魔化人的百姓及听杏阁弟子中,双手并未出现丝毫的暗黑物质的那一部分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曾因各种原因,有较长一段时间至今都没碰过魔化人的身体。这并不意味着就是那些人的幸运,而是说明起初的魔化传播并不存在接触传染这种传播途径,仅能通过破损的伤口进行传染。而如今由伤口传染向接触传染的这种转变,无疑说明分魂的魔化传染力在不断加强,也从侧面表明那些魔化人体内的分魂,在汲取人体养分后急速壮大。

  “仅凭那些接触过却未感染暗黑物质的百姓的情况,就贸然得出这个结论,你不觉得这也太草率了吧!”灵芙儿明显被南山的这个发现震撼住了,许久后反驳道。

  “当然不只这一个证据,”南山继续解释,“柳姑娘曾用刀划破过海棠的伤口,结果她的伤口竟然迅速愈合!还有,此前我就注意到一个问题,那些被柳姑娘扎针治疗的魔化人的伤口恢复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似是怕灵芙儿还不信他的话,南山又补充了一个证据:“另外,还有一个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变化,就是那些魔化人身上的邪气,当时的我细细回想,竟然发现它们在过去一天比一天更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