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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

    不远处,一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光头僧人双手合十,朝他们这里低首走来。

    那位小和尚眉清目秀的双目黑亮澄净,唇红齿白,身上带着一股谦卑的礼仪之风。

    此人若没有出家做和尚,想必会深得世俗女子的欢喜。

    柳夕在来此之前,便已听呼延川芎说起过。

    在悬钟寺修行的人,学到本事且成长起来之后,大多数都会离开此地。

    或去探寻前方未知而又遥远的仙路,又或是在一方疆土令建自己的势力。

    总之,几乎没人愿意做那枯燥乏味、六根清净,又没有七情六欲的禅修。

    而最终留在悬钟寺的弟子,若是上升到了长老级别,就可以剃发修行。

    若真达到了这个程度,也就说明他在寺内的地位以及声望颇高。

    “呼延施主,柳施主,家师已在院内等候多时,请跟小僧来。”

    小和尚伸手恭请他们,身后二人倒也不拘泥,跟在他的身后。

    “这位小师父,我能请教您一件事情吗?”

    “柳施主请说,小僧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夕抿了抿唇,低眉顺首,负手背在身后,口气稍显困惑。

    “众所周知,悬钟寺的弟子除了坐上长老,声望、地位颇得尊崇之外,发丝不可尽断。可您......”

    呼延川芎眼睛一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好整以暇地望着身侧这个少年。

    那个小和尚闻言之,复道一句禅语,紧接着手腕上的黑色念珠被拨动起来。

    “确实如俗世传言,剃发僧人只有在寺院内深得声望以及广受推崇之后,方能给予剃发出家的机会。

    不过,还有一种人,是不需要达到这般要求的。”

    柳夕拱手抱拳,颔首低眉。

    “若小师父方便,可否细讲。倘若有所顾忌,不可尽言,那便当在下没说。”

    “无妨,柳施主与佛有缘,未尝不可说。”

    小和尚双手合十,步伐轻盈,眼神坚定,嗓音明亮,始终微微低首。

    “如我这般年纪尚小的弟子,抛开资历不谈,倘若能够被寺院钦定为隔代继承人,剃发修行,也未尝不可。”

    此言既出,柳夕的身形稍有迟钝。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方才体悟这句话语暗藏之意。

    “难道说,小师父您是......”

    话还未说完,眼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却已然褪去稚气的小和尚便转过身来,与柳夕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后者与其对视之时,竟觉得分外熟悉,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

    那是一种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与明理。

    倘若涉世未深,未曾经历人世间的诸多波澜起伏,或许根本达不到这种心境旷远的地步。

    小和尚的眼里纯净的不带一丝污浊,就好像一片澄净清澈的湖水,映射着他内心深处的平静。

    “小僧惭愧,家师枯荣方丈的佛道至理,未曾从其身上取下半点皮毛。属实有愧于这个身份。”

    小和尚虽没有讲精讲细,但从他谦逊恭谨的话语里,柳夕也知道他是或许贬低自己了。

    能够被悬钟寺给钦定为隔代继承人,那便意味着他将会成为下一代悬钟寺之主。

    此般境遇,若没有十足的天赋跟实力,又岂能获此殊荣?

    听到这里,在一旁从头至尾始终默不作声的呼延川芎,绷着的面目终于有所松动。

    下一刻,便听到他粗犷低沉且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你的师父,是枯荣大师?”

    “阿弥陀佛。”

    小和尚再道一声佛语,紧接着抬头望向呼延川芎,言语之间几多恭维。

    “呼延殿主见多识广,自然认得家师。

    我在家师身边修炼,也听过不少有关于您跟另外两位殿主的事迹。

    家师曾云,您三位是这大荒屈指可数的为数不多的强者,在大衍国家深得百姓爱戴。”

    呼延川芎爽朗一笑,脸上挂着几缕不易察觉的羞涩之意。

    “修道近百年,能得号称是大荒‘活化石’的枯荣大师一句赞赏,也不枉此生了!”

    柳夕看看这边,再看看那里,他始终没好意思把先前呼延殿主讥讽悬钟寺的话语给说出来。

    在几度寒暄客套之后,三人距离寺院的那座禅堂已然很近了。

    “小师父,我还没问您的名字。”

    小和尚闻声而动,脸上挂着几抹羞愧之意。

    “至今还未曾表明身份,失礼了。”

    “小僧法号灵均,是归夷国的皇室子弟,在悬钟寺修行已有八个年头。”

    柳夕眉头一凝,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那你是归夷国的皇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