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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柳臻这几天夜里总是不知不觉中惊醒,那种压力很大被惊醒的感觉他之前也经历过。只是最近于连海说新战船比较厉害,增援足够多的战船后,会立刻攻岛上岸,他放松不少。他也不觉得他压力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会夜里突然惊醒。

    夜里惊醒后,他会睡不着,想到很多关于和陶傅、小轻、小浅相处的温馨画面,心绪平复后才会继续睡觉。

    陶傅再次拥有意识,感到肩膀很疼,整个身体僵硬,不能动。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红色,红色的床帐、红色的桌布、红色的烛台,红色的木窗,一派喜庆的景象。

    他垂眼看向不能动的身体发现他身上除了穿了一身红色的喜袍外,并无任何异样,但他身体就是不能动,手臂都不能抬起来。

    他看到自己一身装扮,看着房间中的布置,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还是一点不能动,即使他用力挣扎也不行。

    就在他用力挣扎之时,房门外出现脚步声,他一眼看去便看到樊天穿着一身将军战袍向他走了过来。

    樊天一眼看到陶傅清醒,非常惊喜地走过来,满脸都是笑意,身上杀伐戾气瞬间消散不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肩膀还疼吗?伤口已经上过药了。”樊天走进来后,坐在了屋中的凳子上。

    陶傅看向樊天皱眉,他不明白樊天为什么要抓他,抓他也就罢了,还布置了这喜房,给他穿上了喜袍?难道樊天是因为樊珠儿跳河,没能成亲,想要他跟已经跳河的樊珠儿配阴亲?除了这个,他再想不出任何理由。

    以前阿叶婆一直不想他和樊珠儿有任何瓜葛,他本也不打算跟樊珠儿成亲。

    后来阿叶婆找袁柳臻麻烦,他正面解释了樊珠儿之事。

    没想到阿叶婆又在里叶镇散布他和袁柳臻不好的消息。

    知道阿叶婆已经去世,对于过去的事情,他也不愿去回想。

    只是阿叶婆去世,樊天又通缉他和袁柳臻。

    他实在不明白,他生活这么多年为什么要跟樊家人纠缠不清?

    就因为当年他爹和樊丹交好,一起从军?就因他爹救了樊丹,樊丹定下他和樊珠儿的亲事,就让他这一辈子和樊家人纠缠不清?

    如果樊天只是因为阿叶婆去世,对他耿耿于怀,根本没必要抓他,直接将他杀死不就好了。

    从樊天上次抓他,和这次抓他来看,他觉得樊天抓他肯定有别的原因。

    难道这个别的原因是让他给已经去世多年的樊珠儿配阴亲?

    樊天见陶傅不说话,也不在意,而是淡定自若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早知道现在才抓到你,我该在你进入东洲城门的时候就直接将你拦下。是我不好,抓你这么晚。”

    “为什么抓我?”陶傅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什么呢?”樊天反问一句,然后一笑看向陶傅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是不是该叙叙旧再说其他?”

    陶傅垂眼看着不能动的身体,心想,他要以这样的方式叙旧?

    樊天见陶傅不回,继续道:“说起来我们该有十几年没说过话了吧。自从阿爹过世,我被送到东洲,我们就没再说过话。其实我时常回去里沟村探亲,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对于樊天,陶傅没有太多的记忆,自然说不出什么。

    樊天自顾自道:“说起来,你那时候挺小的,每天就喜欢拿着剑玩。除了照顾你娘,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关心。你那时候大概只有我肩膀那么高。除了练剑的时候活泼一些,其他时候都很沉默,也不怎么爱说话。那时候阿爹还在,他很认真地教你我练剑,我学的不怎么认真,你学得很认真。明明我年长你好几岁,却每次都要你教我,来应付阿爹检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后山的树上掏鸟窝,那棵树很高很高,我爬上去后,怎么也下不来。你说要去找我阿爹,我怎么敢让你去找我爹,便让你不要去。我一点一点从上面下去,直到晚上才下去,你一直陪者我。我下来时双腿都磨破了,你拿了家里你娘用剩下的药给我,我当时就知道我这腿上的伤和你娘用的药根本不一样,见你关心,我便给腿上的伤口抹了药。后来双腿上的伤口变得严重,只能去镇上看大夫。我爹臭骂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带坏你。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反正是我自己抹的。”

    樊天说的事情,陶傅回忆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还一起去山上的河里抓过鱼,就你家后山的小河里抓鱼。你那么小,有你娘看着,我都不敢带你去山上抓鱼,可我还是偷偷带你去了。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一顿也吃不起什么肉。你说你和你娘好久没吃肉了,我就想着去抓鱼,反正我也想吃。带你上山后,没敢让你下水。我一个人下水,鱼是没抓到,我却被水冲走了,要不是你扔了一根还算粗壮的腐木,我抓着爬上了岸,你可能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那次之后,我就偷偷一个人去学入水,想着等抓鱼能抓住后再带你去抓鱼。可惜,我没能等到这个机会。还有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刚去东洲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只要想起这些事情,每天都会觉得开心,即使给侍卫当随从也不会觉得累。后来一天一天长大,那些小时候的事情渐渐淡忘,也变得很不开心。总想回去西州,可又想到来东洲是为了什么,我就又忍着坚持下来。”

    樊天说完看向陶傅澄澈的眼神便明白陶傅什么也不记得便叹息一声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记得。说的也是,当时,你那么小怎么会记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不是谁和谁一起经历过什么,就该两个人都记得。你记得的事情,我不记得,我记得的事情,你不记得很常见。但这一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今日过来也是过来看看你,饭菜会有人送过来,也会有下人过来伺候。今日先说到这里,我还有事,明日再过来继续跟你叙旧。”

    樊天说完看了陶傅良久才起身离开。

    陶傅疑惑地看着樊天离开的背影,不明白樊天刚才跟他说这些事情的用意。

    樊天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他不记得,对他而言,樊天谈起那些的时候,他无任何感触,只是奇怪樊天为什么会说这些事情。难道樊天说这些是为了让他想起樊丹对他们家的旧情,他不该说出樊珠儿之事?还是希望他想起过去和他比较交好,他不该说出樊珠儿的事情,使得阿叶婆不得不去里叶镇生活?亦或是让他从小时候的记忆提醒他,他该为樊珠儿的去世负责,跟樊珠儿结阴亲?

    无论是那种猜测都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退掉樊珠儿的亲事是阿叶婆所为,又不是他的错。樊珠儿有了其他人的孩子,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樊珠儿跳河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落下克妻的名声,他也没有在意,当时也是考虑到樊丹对于他们家的恩情,也因娘亲刚去世。

    可那么多年过去,阿叶婆依旧不依不孬,仿佛要将他尽快赶出里沟村一样,他非常不解。

    不过,别人的想法他再猜测也没有用,根本无法猜到。

    无论现在什么情况,只要他活着,他就要想办法出去,然后和袁柳臻、小轻、小浅团聚。

    想到这里,他为能活着而感到开心。他在坠海的那一刻,深刻的感觉到了绝望,无法再见袁柳臻,无法再见小轻、小浅还要袁柳风他们,他感到绝望。他为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怕袁柳臻、小轻、小浅难过而感到自责。

    也想过,如果他不过来月城献计、不当指挥使就好了。哪怕改朝换代,他们躲在无人的角落,过着贫苦的生活也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幸好他还活着,无论樊天什么目的,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因此,在樊天这边士兵送来饭菜,他没有拒绝,而是很配合士兵吃了起来,也不怕饭菜里面下毒,他想着樊天要真想杀了他早杀了他。

    他吃下饭菜后,饱是饱了,身体比之前好一些,能动,但还是很虚弱,这说明这饭菜中可能被下过药,应该是使人没精神之类的药。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先吃饭养伤再说。他给明德药铺采药的时候,对药有些了解,知道这种使人没精神的药对身体无太大伤害,也就放心不管了。

    他只能想着先把肩膀上的伤口养好,知道樊天的目的,知道现在的处境,该怎么做后再做打算。

    一天中,会有下人过来两次给他送饭,也有人伺候他给他简单洗漱或者解决三急。

    在他解决三急的时候,下人带他走出房间,去了院子,他发现除了他待的这个房间外,整个院子也布置成成亲的模样。

    这院子看着建造时间不久,但建造非常用心。

    院子不大,却很精细,布局倒是和他和袁柳臻曾住的地下森林中的院子布局有些相像。

    从院子内看不到院子外什么情况,但无论是院子中还是院子外几乎一尺距离站立一个士兵,士兵手上配剑或者长、枪,戒备森严,想出去很不容易。

    等他解决完三急,下人又会把他重新带到房间中,虽然并不会限制他只能在房间中,但他只能在这个房间、院子之间活动。

    现在他没有精神,也没有精力去院子中闲逛,只好待在房间中。

    他曾试图脱下身上喜袍,每次开始一个动作就会被下人制止。

    就在他再次想脱掉身上红色的喜袍时,樊天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前。

    “怎么?不喜欢吗?”樊天走进房间中依旧坐在昨天坐的位置,很自然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陶傅身体虚弱,本来脱衣袍就很费劲,如今看到樊天过来,只能虚弱地将衣袍重新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