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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抗结束!”衣甲光鲜的中队长在雨水里顷刻间被浇成落汤鸡,但他还是坚定地挺起胸膛,马背上的身体笔直如同标枪,一股英武肃杀的气息穿透雨幕散发了出来,一瞬间压服了眼前的混乱和狼狈。

    “嘿,是法伦·杜勒,那个师兄,才进禁卫军三年就升为中队长了,看来禁卫军果然是个好地方。”齐格飞捅了捅身边的杰洛,笑着低声道。

    杰洛抹了把脸上泥泞,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他的人就那么狼狈地趴在泥水里,活像一块烂肉,这个平时无比正直凛然充满了骑士精神的老兄为什么一打起仗来就什么无赖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呢。

    法伦·杜勒的眼光扫了过来:“集合,报数——你们两个,还在那里嘀咕什么,还不快点整队!陛下马上驾到!”

    齐格飞一个机灵,立刻大声招呼起来,暴雨倾盆如同尤河倒悬,战士们几乎要被暴雨冲到在地上。

    但只是三四息的功夫,齐格飞的五十个人就从战场的各个角落、泥水坑里、辎重马车底下,乃至堵在正门口的对方士兵队伍里跑了出来,眨眼间在雨幕里站成了五排整齐的松林般的队伍。

    这回轮到守方士兵目瞪口呆了,他们中许多人的同伴只是摸了摸脸上的泥水,就突然跑到对方去了,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

    现在回想一下,好像就是那几个人在不停捣乱,才搞得稀里糊涂输了这一阵的。

    法伦把马缰绳往旁边一带,让开一条宽敞的大路,说也奇怪,就在那么短短的片刻之间,倾盆的大雨好像被谁关上了闸门,一下子就稀疏了下去,乃至于不到一个刻度沙漏完的时间,先前还狂飙横飞,几乎要把训练场淹成泽国的暴雨就平息了下去,天空重新放晴,阳光普照。

    此刻的士兵们就显得无比狼狈了,一个个好像刚从尤河里游完泳上来,每一根头发丝,每一寸战甲都在往下淌出水来。齐格飞看了看天,嘟囔了一句什么鬼天气,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我的方向。

    混蛋,这不是我干得好不好!

    雨水平息下来没多久,埃蒙斯大帝华丽的车队冠冕和随从队伍就出现在训练场的入口处,车辚辚马萧萧,训练场上整齐划一地跪倒了一片。战士们手扶着自己的武器单膝跪下,抚胸的右手和虔诚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灼热的崇拜。

    埃蒙斯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穿着一身很平常的贵族长袍,三年时间在他脸上刻下了更多的风霜,他的目光依旧锋利如刀,甚至还多了几分冰冷,眼神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不超过三秒钟,但被注视的人分明能够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这几乎可以刺进灵魂的目光穿透了。

    埃蒙斯点了点头:“很精彩的对抗,我看了全过程。”

    刚刚接回脱臼手腕的军官脸上涨得如猪肝一般,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次东北军的表现也算不错,比起上次西南军直接被大水冲出战场要体面多了。”埃蒙斯微笑道:“不要灰心,有对抗就有胜败,你现在东北军中担任中队长吧?”

    指挥官昂起头,被谢特打肿的脸上全是羞惭:“属下,属下是东北军第四十七军的中队长康斯坦丁,属下……属下给东北军丢脸了!”

    埃蒙斯摆了摆手:“东北军的底子太薄,这十几年来也缺少实战锻炼,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我都看到了,你对于战局的判断、关键点的把握都很不错,只可惜遇到的对手和打法超出了你的经验之外。明天到帝国军校报道吧,你会是块好材料的。”

    康斯坦丁一怔,惊愕全都写在了脸上,片刻之后,亮晶晶的液体从眼里流出了,和脸上的雨水混成了一片,他重重地一拳叩在自己胸口,整个人拜倒在地上:“陛下,我……属下,属下愿用全部生命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帝国!”

    埃蒙斯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满脸雨水的齐格飞面前:“怎么样?”

    齐格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康斯坦丁:“啊?陛下,您问我什么?”

    埃蒙斯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虽然有作弊的地方,但战场之上,法无定法,抛开条条框框的规矩,在这一点上你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你毕业了,你身后的学员们,你们都毕业了!”

    即便是开国大帝就站在自己眼前,齐格飞身后的学员们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他们跳着笑着吹着口哨抱在一团,三年的苦熬,每年百分之五十的重修率,他们都撑过来了,到现在终于熬出头了,而且这可是大帝的金口玉言,比起军部颁发的毕业证书都金贵得多。

    埃蒙斯微笑地看着眼前狂欢的青年,丝毫没有面对内阁大臣时的冰冷威严,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对齐格飞说:“回头,到军部来吧。”

    齐格飞一怔:“军部?总参谋部?……陛下,那个,请恕我直言,军部环境太复杂了,我宁可去简单一些的地方。”

    埃蒙斯深深地看了齐格飞一眼:“你也看出来了?哼哼,那个军部的确没意思,我的想法是……不过,你现在还缺少历练,暂时还不能独领……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你挑四个人推荐给我,我安排你们先去历练历练。这几天放你们一个假,好好放松放松,可能安逸的日子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