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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文渊并非第一次来金龙殿,却是第一次踩上大殿前的青石阶时,觉得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殿旁是美人住的楼阁,再往前看便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殿门前的檐上有金塑的卧龙,红柱旁有美玉雕砌的翠竹,季文渊被这满是金玉堆砌的景致晃的胸口发闷,竟生出了几分恶心之感。接到密令的官员中除了季文渊和另外两个官职不高的武将,就都是近年来被选拔上来的年轻文官。

    文官们穿着朝廷分发的官服,一个个垂着眼跪坐在规定的位子上,在季文渊跨进殿门时才微微抬头露出惊诧的神情,都在心里暗想这季将军果真不同于常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股子森冷的窒息感。本来作为文官明里暗里都会对武将嘲讽两句,但这些文官年轻又软骨头,看这季将军确实有那么几分本事,又被圣上宠信,看了两眼后就赶快收回眼神,不敢再做造次之事。

    季文渊见殿堂高位上的人还没来,也省得客套的礼节,解了披着的风衣,在离高位较近的地方落了座。同来的两个武将和季文渊先前并不相熟,从长相上看也是阅历不深的年轻将领,两个人原想过来和季文渊套套近乎,可看季文渊一张生人勿近的死人脸,又乖乖地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平时也不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可这金龙殿里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年轻点的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庄重的场面,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与周旁的人私语。

    “季将军,你怎么坐在这?那圣上旁边的两个次位,又是给何人坐的?”靠着季文渊坐的白面文官和其他文官一样垂着眼坐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这气场与旁人不同的武将两句。

    “应是对圣上十分重要之人。”季文渊答。

    “这武将文官都到了,朝中现在又无宰相,哪里还有什么重要之人?”白面文官退回自己位子后,轻声嘟囔了两句,本想说这位子指不定是给太后留的,又忽的想起太后早于半月前仙逝,硬是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香炉里的香又烧了一柱。

    殿外突然响了三道鞭声,守门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圣上到——”

    待殿中完全安静下来,身着金丝龙袍的束发男子才背着手从门外不紧不慢地进来。若是殿中守着的是朝中老臣,此时肯定会在心中暗骂这新皇帝不讲礼数,可殿内坐着的都是被新皇帝亲自钦点上来的新人,背景都不厚,都只希求着自己不要说错话遭至砍头之罪,哪里管得着皇帝的什么礼数。

    方才问季文渊话的白面文官没忍住,抬头往圣上的方向瞧了一眼。这不瞧不要紧,瞧完后他又掐不住嘴,被吓的轻轻地叫了声。殿中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他这一叫,原来垂着头的其他文官都被他引得也往圣上那边偷偷瞅了几眼,这才发现刚刚进门的不止圣上,还有一个围着白狐裘的娇小少年。

    圣上往白面文官身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把那文官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