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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哲晴天一个霹雳,眼睛都直了。

    “东林……”女人推推他。

    他良久才眨了眨眼,缓过一口气来。然后低下头:“……你跟我分手完全不是因为我的问题,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问题!”因为没有特意讨好的温柔,听起来有些嘶哑冷漠。

    女人神色复杂,什么感情都有,但唯独没有的就是惭愧:“还是有你的问题的……你是没比过人家,明白么?他是我上司。我上次跟你说了之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顾东林嗤了一声,几次想把杯子端起来,都因为抖得太厉害没有成功。他现在满脑子就是那个人家。人家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把他淘汰了。他回头就问服务生要了杯伏特加。女人以前一定会拦着他,今次却只虚虚劝了几句,而顾东林执意要喝。

    “我是个苦闷的个体,”他很是苦闷地开始喝酒,“因为你的缘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痛苦来证明些什么。我明明已经都证明给你看了。我给你的是最好的。”

    “……不够。”女人看向窗外。

    女人想,她要的远远不是做地主婆,有福利,有社会地位,稳定的生活,甚至一个让人安心的丈夫。或许她根本不要这些。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不再是那个思虑深重的白骨精,她回到了过去,那年夏天穿着白裙子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女孩。那个女孩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人,也是天底下最不贪婪的人。她不要那些。

    她说出口的那一刻是怀着多恶毒的心,她是知道的。她期待看到他暴怒,看到他发疯,看到他哭,看到他惊惶无措。她甚至在犹豫不定:如果顾东林出手打她,或将一切没有理智的谩骂加诸在她身上,她应不应该还手?还是她依旧会甘之如饴?她知道会的,她很贱,所以在走到这一步还对他抱有期望。但是顾东林似乎没有发觉。他所有的反应在五分钟之内平息,开始喝酒。

    他明明有这么多选择,来或真诚或糟糕地表示他的挽留与不舍。但是他选择平静地接受。

    她曾经也因了他的缘故,读了不少书。

    她知道他说的那句“我是个苦闷的个体”是什么意思。

    尼采的后一句话是:“只有酒精可以让人摆脱,与一个更伟大的存在融合在一起。”

    与神在一起,然后平静。

    他感到了不平,却只会为了自己的平静而平静,他在修身上实在是太有一套。只要他不动如山,他便万事做极。女人猜测他喝过了酒,就会回去睡一觉,然后这一页就此翻过。也许会有很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挽留,但时间不会太久。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当你在那个位置,他大可以把你宝贝上了天;但是不在了那个位置,他大概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都不知道爱情里头什么最重要。”女人苦笑。

    “垄断!”顾东林把杯子一搁,半醉半醒中精辟定义,“对生殖qi官的垄断,对彼此时间的垄断,对对方情绪的垄断……婚姻就是对第一项做出承诺的契约。你事实出轨!”

    女人依旧笑:“所以现在你失却了对我的垄断,我在你面前就与ji女一般无二。”

    顾东林皱了皱眉头。

    女人摇摇头,帮他说了句“逻辑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