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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盲大步抱孩子离开,“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是门外汉,我得赶紧送这孩子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我又说,“你先去,我马上追上你!”

    他是体育老师,难免会遇到学生有点什么磕磕碰碰的小意外。这类事情他处理起来比我专业,一般他都能及时处理,要么是送医护室,显然这次……章鹏的情况比较特殊。

    也可能意味着,比较严重。

    徐盲跑远,我放下元礼,“元礼,不哭,我们乖乖回教室上课怎么样?”

    现在扔下元礼不是个好办法,但章鹏那边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对已经受惊的元礼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师,我要跟你一起去……”他眼睛红彤彤的,可怜巴巴地求。

    我为难:“元礼?”

    “元礼害怕。”他小脸皱巴巴的,让我这心软得一塌糊涂。

    抱起元礼,我说,“那好,乖乖在老师怀里。不哭,好吗?”

    他吸吸鼻子,脸上写满害怕和难过。

    我叹息,快步追上徐盲。

    学校离市中心分院很近,除了校门几分钟就是医院大门了。不用想,徐盲肯定带章鹏去哪里。我跑得不够快,大医院大门后不见徐盲的身影,我打电话给他。

    徐盲很急,但还是把他所在的地方告诉我。我跑过去,看到徐盲在病房门口来回焦虑地来回踱步。我看了眼病房,房门关得死死的,不知道其中情况。

    见到我,徐盲问:“和卿,你怎么把陆元礼同学带来了。”

    我轻抚元礼的后背,“徐老师,他情绪不好,回到教室也不合适……对了,我现在联系他的家长,你有没有联系章鹏同学的家长?”

    徐盲摇头,“都没有,我这一着急哪还顾得上?和卿,你全都联系了吧。”

    我打给陆时洲,无人接听;打给于娉婷,也没人接。

    不耽误时间,我打给章鹏的父亲章衍正,对方看得出来挺着急,说是马上过来。

    结束和章衍正的通话,我再次打给于娉婷和陆时洲,很默契地没人接。

    瞧向坐在椅子上可怜兮兮看着我的元礼,我叹气,低头编辑短信。发送成功,我走到元礼身边,摸摸他的头,“元礼放心,章鹏不会有事的……”

    我不敢相信,章鹏真的出点什么事,元礼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好像,生死未卜的章鹏和现在濒临崩溃的元礼,我更担心元礼。

    所以……我并不是什么好老师,我是在偏私?筆趣庫

    可两个孩子一起玩,本来就没有什么谁对谁错……

    我正胡思乱想,医生从病房出来。

    听到动静,我牵着元礼和徐盲一起走到医生跟前询问。

    医生表情凝重,“病人抢救无效,已经……”

    我和徐盲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医生听耐心地解释,一大堆专业名词。而我的理解就是章鹏的身体之前有某个病因,家里人疏忽没有及时查出来。他和元礼玩的时候不小心一摔,又没及时处理……所以……

    等到医生走远,我仍然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徐盲同样愣在原地——当老师时间比我久,见过不少伤得重的学生,估计没见过直接在他手里死了的学生。

    元礼却走到章鹏的病床前,费劲地抬手抓住章鹏的手。

    “鹏鹏,你起来……再跟我玩啊……”

    “鹏鹏,你怎么了……”

    “鹏鹏,我教室里还有好多好多棒棒糖……”

    “鹏鹏……”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医生口里的“死亡”的意思,但他的话里掩不住哭腔与绝望。

    徐盲大多时候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老师,这回他却红了眼,“和卿,我有点想去抽烟。就一根,你等我下。等我好了,我去处理。”

    “去吧。”我说,“徐老师,我还要谢谢你了。”

    幸亏了徐盲,能在最快的时间将章鹏送到医院,可惜这孩子……

    走到元礼身后,我半蹲下,抱住元礼,“元礼,不哭,会好的……会好的……”我这一时半会也很难接受这件事,但我不能让元礼垮了。

    我和徐盲都是大人,有自己的解压方法。可元礼不同,他只是个孩子……

    元礼死死盯住章鹏苍白的遗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衍正在徐盲之前到的病房,他在看到章鹏毫无血色的脸时,震惊地问我,“许老师,鹏鹏怎么了?”

    我在开口时才发现我很难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深呼吸,我还是告诉他事实。

    章衍正红了眼,大声嘶吼,“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吼完,他在病房的另一边,大手抱起章鹏,“鹏鹏,你没事吧?鹏鹏,爸爸来了,别跟爸爸玩了,看看爸爸啊……”

    眼前这情景,莫名让我鼻头一酸。发现元礼要走过去,我拦住元礼,生怕极度悲伤中的章衍正会对元礼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如果能冷静想,元礼和章鹏玩得好,两个人力气又都不大,也发生不了推搡。章鹏是在玩闹中不小心摔倒的,严格来说元礼是没有过错的,但悲伤至极的章鹏父母,迁怒是正常的。

    不管章衍正怎么做,章鹏都是紧闭双眼,毫无生气。

    章衍正牢牢抱紧儿子,猩红着双眼,“许老师,您最好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儿子交给你,交给悦心小学,是让他更好地长大,不是让他永远地离开我的!”

    看起来精明儒雅的成年男人,这一刻为了儿子哭得像个孩子。

    之前我怕激怒他,没有多说。现在他既然问了,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医生说的那个病,我本身没有了解,只能复述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