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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门口,换上了一身整洁公服的钱德兴果不其然又被拦在了门外,守门的衙役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什么就是不认。

    钱德兴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莫非这李文柏真的胆大包天,敢把他这个五爷心腹的职位给撤了?

    越想越不对劲,再看看守门的衙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突然,钱德兴脑中灵光一现,心中寒意骤生,再顾不得打探消息的任务,留下一句狠话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晌午,李文柏还在和一堆账本埋头苦战,县衙外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钱楷今年五十多岁,年轻时仗着识文断字的优势,塞钱进县衙做了个小小的文书,至今已有三十年,有个不怎么年轻貌美但温柔贤惠的妻子,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算是生活美满。

    和大多数塞钱进县衙当差的人不同,钱楷既不贪财也不好色,选择县衙只不过因为吃公粮稳定安全,只要伺候好官老爷,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丢了这个饭碗,他毕生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想碰上个好说话的县令老爷,升他做县里的师爷,也就算是了了平生愿。

    同时,和交合县几乎所有人一样,施家对钱楷来说,也是个碰不得的庞然大物,他深深地知道,在交合,得罪县令或许只会让他丢了饭碗,但得罪施家,可是会小命不保!

    所以当钱德兴带着施家的口信来找他时,钱楷几乎没有怎么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历年新县令上任都要来上这么一回,被外放到交合的一般都是些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往往最终都只能屈服。

    想来这次的县令也一样,既如此,又何必跟钱财过不去呢。

    可钱楷没想到的是,一觉醒来,什么事都变了,媳妇儿慌慌张张地告诉他县衙里塞满了公差,全都是些生面孔,连捕头钱德兴都进不去,听街坊邻居八卦,好像有人听到钱德兴和守门的衙役争执,听说县令大人已经把钱德兴的捕头一职给撤了。

    钱楷听得手脚冰凉:“你说的当真?这新县令真这么大胆?”

    “大家都在说呢,再说了,我亲眼看到钱德兴那混账东西夹着尾巴被赶跑,还能有假?”媳妇儿急得团团转,“哎呀,这可怎么办,那钱德兴有五爷撑腰,你可没有啊!”

    “还有啊,街坊们都在传言,说县令老爷放下话来,衙门不差人,不愿去的以后就都别去了!”

    “钱楷啊你说你,没事儿跟着瞎掺和什么劲?这下好了,公差也丢了,五爷的大腿也没抱上,以后咱们一家子可怎么办咯。”

    钱楷被吵得头疼,干脆裹上被子蒙头大睡,眼不见心不烦。

    可一闭上眼,媳妇儿的话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脑海里,钱楷是越想越心烦意乱。

    他是一家子唯一的生活来源,要真没了差事,他们一家恐怕就得和城外的那些村民一样,住茅草棚吃野菜为生了。

    这种苦,手无缚鸡之力的钱楷怎么吃得起?

    犹豫再三,钱楷终于还是决定,等天亮亲自去衙门打探打探,要真像街坊邻居说的,这也才一天,赶着向县令老爷表忠心应该也还来得及;要是假的,他转身就走,想来也不算违背五爷的吩咐。

    于是,一大清早衙门刚开门,一身青布长袍的钱楷就偷偷摸摸出现在了县衙对面儿的早点摊上,鬼鬼祟祟地观察着。

    这一看,果然发现衙门里外人满为患,身着公服的差人进进出出颇为热闹,也确实都是些凶神恶煞的生面孔,一看就不是交合人。

    钱楷心慌了,他再不犹豫,在桌上扔下一块铜板就朝大门走去,钱楷决定赌上一赌,赌赢了,前途无亮,赌输了,大不了再夹着尾巴去找五爷赔罪。

    衙役尽忠职守地伸手拦人:“站住,干什么的?”

    钱楷满脸堆笑:“小兄弟,在下县衙文书钱楷,前些日子休沐,今日销假回县衙点卯。”

    “文书?”衙役上下打量着钱楷,“真的?”

    “千真万确。”钱楷点头哈腰,“小兄弟不信的话,可以去看衙门的公差名册。”

    衙役们只得到了不准钱德兴进门的命令,这个什么钱楷却从没有听说过,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等着,我先进去通报。”

    钱楷自然是千恩万谢,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候。

    衙役熟门熟路找到书房门前,却见房门紧闭,李二带着两个守卫正按刀守在一旁,不由得上前问道:“大人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