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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狐的谏言引起了刘襄的深思,自己所坐拥天下最富饶的齐国,可却势单力薄,尽管有天子宣诏在这里,可自己年纪轻轻,天下诸侯到底会不会响应自己?天下诸侯万一皆采取观望的态度,自己一支军队出师勤王,胜负难料是一方面,岂不是会引得天下的耻笑?再有就是自己的这个老邻居刘泽,他若是趁自己率师勤王之际,与外戚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占了齐国,自己岂不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事关重大,牵扯到方方面面,自己今日朝堂之上真的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可如今后悔又有何用?心中这样想着,刘襄沉下头来,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公孙狐沉吟片刻开口接着说道:“大王今日于朝堂之上已亮出了诏书,起兵勤王之事便已是板上钉钉,决不能再更改了。老臣心中倒有一策,既可避免到时各路诸侯不派兵马相助,齐国一国作战的尴尬局面,也可一举扑灭刘泽这个后院的火苗,以保大王可以全心作战,不用担心后方。”

    闻听公孙狐此言,刘襄忙抬起头道:“竟有此良策?相国快快请讲。”

    “只是......此策着实为下策,虽可解决眼前之急,但却难保会留下祸种,殃及日后啊。”

    刘襄闻言忙看向公孙狐说道:“先解燃眉之急,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老相国快请讲吧。”

    见齐王如此说,公孙狐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刘泽虽非高帝血脉,但却是高祖的远房堂弟,大王可即刻修书至琅琊国,就对那刘泽说自己本是晚辈,资历尚浅,况且从未经过战阵厮杀,而大王在高帝之时便已是久经战阵的将军了,况且辈分资历皆高,故而这联军盟主之位自然该当是大王的,请大王速来齐国,统辖齐军,发兵平定关中之乱。那刘泽虽生性胆小,但却异常贪婪,此番事成,联军盟主自然便是今后的皇帝了,那刘泽贪恋权位,必然火速前来,待他到齐之后,大王可使计将其软禁,而后反手将琅琊国的军队收入麾下。这其一,诸侯见已有藩国响应,兴许也会派遣军队来助。其二,大王将刘泽暂且软禁于齐国,早晚使人监视,便无须担心后院起火,待这件大事做成之后,再放了他便是。可如此的话......”公孙狐沉下头道:“大王和琅琊王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后患无穷啊。”

    刘襄沉吟着说道:“就算将刘泽软禁在临淄,又如何夺得琅琊国的军权呢?”

    公孙狐开口说道:“此事不难,郎中令祝午和琅琊国的郎中令是至交,我即刻便去知会祝午,让其潜入琅琊,说以利害,里应外合,夺取琅琊的军权便不是难事。”

    “好。”刘襄一拍桌案说道:“后患的事日后再说,先解决燃眉之急,就按相国的意思办!”

    琅琊国,临沂王城。

    王城的后室书房内,琅琊王刘泽背着双手在房中来回踱步,他今年已六十六岁了,满头白发,脸上尽是皱纹,花白的胡子垂至前胸,但毕竟其年轻之时经历过战阵的厮杀,虽然如今已年过六旬,但精神气依旧还在,果真如一员久经战阵的老将一样。

    书房内还站着琅琊国的相国,中尉,郎中令三人,刘泽背着双手一边在房中来回踱步一边说道:“刘襄前日修书予我,言说意欲联合天下诸侯共同起兵入京,勤王杀贼,还极力推寡人为联军统帅,言说自己辈分小,资历小,愿将齐国之军尽数交于寡人,不知他是真心如此,还是别有用意啊。”

    相国拱手开口说道:“放眼天下郡国之中,唯大王与高皇帝同辈,资历最大,臣想刘襄定是怕自己起兵之后,无人响应,故而推让大王为盟主,想借大王的声势以使各藩王们领军响应。”

    中尉开口说道:“琅琊国与齐国是近邻,大王的王后又是临光侯吕嬃的女儿,刘襄必然是怕自己倾国而出之后,大王和外戚们联手来一个后院起火,故而以盟主之位来拉拢大王。”

    刘泽停下脚步,微微点了点头后看向郎中令道:“郎中令对此事和解?为何一言不发?”

    郎中令抬头看向刘泽拱手道:“臣只想问大王一句话,大王是愿助吕氏还是愿助刘氏呢?”

    刘泽闻听此言,略作沉吟开口说道:“汉国是我高祖皇帝奋战而来,如今外戚干权,寡人也常常深感痛心,焉能倒向吕氏?”

    “既然如此。”郎中令拱手说道:“臣以为,无论刘襄是想借大王声势也好,还是担心后院起火也罢,大王都该前往齐国,一来,凭借大王的资历,联军盟主的位置本就该是大王的,天下诸侯必然群起而应,到时大王率军攻破函谷,剿除国贼,这旷世奇功自然便是大王的。二来,琅琊国弱,而齐国势强,此番既然刘襄肯将军权相让,大王若是还推辞不受,岂非坐失良机?到时大王手握琅琊齐国两国军力,剿除国贼之后,上可代天子,下可代刘襄。”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沉静,尽管大家都明白,谁是这次联军的统帅,谁便极有可能是剿灭外戚之后的新皇帝,可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呢?刘泽忙看向郎中令开口说道:“寡人忠心为国,岂敢有觊觎皇位的心思?郎中令说话欠妥啊。”

    “是是。”郎中令忙低头拱手说道:“微臣知罪。”

    “既然三位都这样说。”刘泽抚了抚垂到胸前的花白胡须笑道:“寡人决意,明日便前往齐国临淄。”刘泽转脸看向中尉道:“中尉将军,你即刻开始调集全国军马,准备筹措起兵事宜。”

    “诺!”

    刘泽看向相国道:“相国大人,立刻清查国库存粮,此番寡人既然是盟主,这军粮自然也要留出一些,给那些藩国们分一点嘛。”

    “臣领命。”

    刘泽又看向郎中令道:“郎中令将军,你即刻带上千余兵马,随寡人一同前往临淄。”

    “臣领命。”郎中令拱手应命之后,沉下头道:“大王,微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刘泽笑了笑道:“郎中令今日说话怎么变得如此小心谨慎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王后她......”郎中令抬头看向刘泽道:“大王若已决意与外戚兵戎相见,就该提防些王后,她若将大王与齐王联合的事情告知其母吕嬃,后果不堪设想啊。”

    闻听郎中令此言,刘泽缓缓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寡人是迫于形势才娶的她,此一时彼一时了嘛。”

    闻听刘泽此言,相国,中尉,郎中令三人立刻领会了他的用意,忙一同拱手说道:“诺!”

    三日之后,齐国琅琊国交界处。

    琅琊王刘泽的车驾共一千余人向齐与琅琊的北部交界开来,齐王刘襄早已率领众人于交界处搭建临时行辕,恭迎琅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