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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援军人马开到,只见那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北地郡而来,人马之浩大,大略看去,竟足有几万军马上下,中军大纛旗上高绣一个斗大的“栾”字,正是周灶手下都尉栾布奉朝廷之令,率军来救狄道,却不想匈奴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顷刻之间已从狄道打至北地。

    栾布本是梁王彭越手下军官,当年彭越被刘邦已谋反族处斩,尸首丢弃于市井之中,路人无不侧目以对,唯有这栾布冲上前来抱着彭越的尸体便是一番痛哭,刘邦闻报大怒,忙令军士将栾布带来问话。

    栾布就这样被军士押解至洛阳的旧周王城内去见刘邦,面对皇帝,栾布神情竟是镇定万分,没有丝毫的慌乱。刘邦开口便说道:“彭越是谋逆作乱,你敢为他收尸,你身为梁国的大夫,莫不是也参与了彭越的谋反么?”

    面对刘邦一连串的责问,栾布神态极为镇静,竟是不回刘邦一句话,这使得刘邦更加恼怒,既然面前这个梁国的大夫敢对自己的责问置若罔闻,他便一挥衣袖:“来啊,烹杀了他!”

    话音一落,甲士便要进殿拿人,栾布看向刘邦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能否让我说几句话再死?”

    刘邦向两旁的甲士一挥手,两名甲士松开了栾布,他看向栾布道:“你说吧。”

    栾布开口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昔日与楚军征战之时的彭城之困,荥阳之败么?”

    听起彭城与荥阳的两次大挫败,刘邦的眼前就闪现出了那时的情景,当时情况之危急,若楚军继续追击不放,自己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看到刘邦在沉思,栾布便继续说道:“当时若不是梁王彭越浴血死战,据守梁国,使得楚军人马竟始终不能越过,这才为陛下那日的撤离争取了时间。试想,若当时梁王反过头来与楚军联合,还岂有今日的汉国?”

    栾布所说句句在理,使得刘邦默然以对,他只好说道:“当年彭越确有战功,可这与其谋反乃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还有昔日的垓下一战。”栾布继续说道:“当年若没有梁王这支人马在,只怕那项羽早已突围而走,今日或可再成气候也未可知。”

    刘邦正要说话,栾布打断他继续说道:“今日,陛下只是因为征伐叛臣陈豨之时梁王患病在身不能及时派出军队前来支援,便断定梁王谋逆,诛灭了他的三族。臣心寒之余还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栾布看向刘邦说道:“臣担心日后有功之臣皆是这等下场,况且梁王与我自小交好,形同手足,当年我身处危险之境时也是梁王将我救回,还拜我为大夫,今日他已先走了,我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栾布向刘邦一拱手道:“请陛下即刻烹杀了我吧。”说罢,栾布转身便要去就汤镬之刑,刘邦慌忙喝令甲士将栾布拉住,他走至栾布面前道:“栾布,你方才之言,口口声声之中分明是在说朕冤枉了彭越,错判了彭越,你可知,你这样和朕说话,是个什么罪么?”

    “臣已是将死之人了。”栾布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那样的镇定:“臣方才所说皆是心中所想,没有考虑过什么罪名。”

    此言一出,刘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在心中默默赞道:“栾布,真大义之士也。”像这样的武官,知情义,明事理,若是就这样烹杀了他,未免太可惜了。

    故而,刘邦当即下令,非但无罪开赦了栾布,还当场拜其为都尉。

    北地城外三十里,匈奴临时行帐。

    冒顿正与手下各将官商议如何尽快破城的方法,忽然一骑射手迈步入帐禀道:“禀告大单于,汉军援军已开到北地城下。”

    冒顿忙开口问道:“多少兵马?”

    骑射手忙拱手禀道:“浩浩荡荡,旌旗蔽空,怎么说也要有数万人上下。”

    冒顿紧锁眉头,沉下头细思起来,就在此时,又一骑射手快步走帐道:“大单于,在下奉稽粥殿下之命从草原王庭赶来。”

    冒顿心中一震,他忽然想起草原王庭此时也正是凶险无比的时候,醍醐破汉与张胜联络各老贵胄们要起事夺权,尽管他临行之前也将应对之策告诉了稽粥,可现在看到草原的信兵匆匆赶来,冒顿还是感到了一丝慌乱,他忙看向那骑射手道:“王庭情况如何?”

    骑射手忙将醍醐破汉与张胜如何被斩去首级,老贵胄们如何发兵包围单于王庭,稽粥又是如何平乱之事系数说与冒顿。

    冒顿忙道:“我只留给了稽粥数千甲骑,那老狐狸挛鞮多怎会轻易被他唬住?”

    “大单于有所不知。”骑射手忙开口说道:“稽粥殿下命令我等在王庭四周遍打大单于旗号,弄出烟尘,虚张声势,又命单于所留甲骑开至王庭并谎称后面还有数万骑,稍后便至,稽粥殿下还不待那挛鞮多怀疑,便张弓搭箭,一鸣镝射杀了他,其余老贵胄们惊恐万分,只好撤军。”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一起称彩,右谷蠡王看向冒顿笑道:“大单于果然虎父无犬子,稽粥殿下年纪轻轻便临危不乱,只靠数千甲骑便平息了老贵胄们的叛乱,草原日后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