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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氏兄弟口中的高人在我看来显然就是将我打完就走的大蛰马,当时我还纳闷这人跑到哪里去,没想到是在水上转悠呢,但为什么他自己明明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反而把他推给我呢?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

    对于我来说,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帮忙处理李叔的后事,无论是灵魂的超度还是抚恤金的协调,我觉得我肯定是要出一份力的。

    稍微准备后,我赶到了村口,两具尸体都停在村口的空地等待处理,出了这档子事,看热闹的人少了不少,只有李刚一家,还有一些帮忙的热心民众。

    李刚母亲伏在李叔满是透明唾液的身体上,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李刚媳妇挺着个大肚子靠在树旁,表情怆然,李刚蹲在地上,表情呆滞,不知道想些什么。

    老传统里有一种习俗,横死的人不能再进家门的,尸体要停放在门外,这点我有些印象,小时候村里有位姓黄的奶奶,与儿媳素来不和,儿子也偏向媳妇,所以一气之下离开儿子家,搬回到山里的老房子里去住。冬日寒冷,要烧煤取暖,结果由于房屋长期空置,煤炭受潮,当天晚上就被熏死在屋里,大概过了七八天,有老友闻讯来访,不过尸体已经烂了。

    按理说老母亲这也算落叶归根了,葬礼就在当地操办即可,结果这儿子为了接点礼钱,硬是把已经腐烂的尸体拉下了山,在家门口摆了三天,尸臭飘散,十分难闻,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从记忆里走出来,我看李刚的样子,就如我十多天前一般,伤心、无助,但却不能崩溃。我安慰了他几句,这汉子便开始猛扇自己嘴巴,终于哭起来,说后悔没听我的,没拦住他老爹,只想着给自己未来孩子欺负的事,没想到把父亲给赔了进去。

    在场的警察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是他们征用了渔船和劳动力,此时沉默便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了。

    我和他说,节哀顺变,之后的事你尽管开口,抚恤金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处理。我给李队长使了个眼色,他适时地上前,向像李刚保证,他父亲的后事会有警队以高规格办理,保证不会寒了民众的心。

    后来经过谈判,抚恤金的数额给到了一百五十万,虽然把人命明码标价是绝对不可取的,但这个数字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我想起之前刚去工地干活时,有位老师傅跟我打趣,他指着我,说我这种大学生,死了是一百六,而像他一样的民工,死了给一半,八十,这都是市场价,过几年还能涨哩!

    当时自己身在局中,只听了一个笑话,现在回想起来却有无尽的心酸。

    老李叔的葬礼在县城的殡仪馆举行,破例给遗体盖上了国旗,旁边堆满了花束算是给足了尊重,希望这样能冲刷逝者家属心中的悲伤。

    追悼会结束之后,老李叔被拉去火化,本来我以为这事会画上一个句号,结果就在我出了殡仪馆后不久,张全就打电话过来,那声音就像是见了鬼,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告诉我,要我赶紧回去一趟,老李的尸体无法火化!

    我听了这事差点吐了一口老血,真是怪事频发,那炼人炉里九百多度,怎么可能无法火化?张全把这事告诉我,显然是对我有所指望,可我哪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和经验范畴,但如果不去解决肯定就砸了祖父的招牌,以后还怎么以传人自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想到这里,我暗恨张全净给我出难题,又把大蛰马在心里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