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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短暂的鸦雀无声中,顾夕照愣了片刻,才将有些发沉的头艰难地低了些,看着赵三思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身侧的蝉儿:

    “明日天一亮,你便去太医院请张太医过来一趟,二皇子怕是脑子烧坏了,瞧瞧人都认不清了。”

    她表情严肃,口气也是一本正经的,蝉儿也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逗趣,稍许才应了,然后又看向病床上的赵三思,只见她眨巴两下眼,又抬手揉了揉,看起来,那巴掌大的红脸蛋,确实透着几分茫然,还有——傻气。

    没人搭理自己,赵三思又晃了晃拉着顾夕照衣袖的手,“母……”大约是被顾夕照那直溜溜的眼神看得醒了神,赵三思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回过神来了,“夕贵妃?”

    小傻子。顾夕照在心里嫌弃地哼了一声,低头瞧了一眼仍旧被人抓在手中的衣袖,用力一拂就甩开了,“蝉儿,你命小厨房快些热碗白米粥过来,等人清醒透了,你让人打些水来,擦擦身子,换身衣服。”

    说着,顾夕照看也没看赵三思,让珠儿扶着,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道:“对了,二皇子这人不爱人贴身伺候,待会打了水,你们就让她自个儿擦。”

    直到人出去了,赵三思仍旧有些懵懵的,四下看了看,见着这陌生的环境,她多少有些怕,下意识地又往被窝里蜷缩了一下。

    “二皇子不要怕,这是长乐宫的偏殿。”蝉儿是个贴心的,瞧着她紧张兮兮的小脸,笑着跟她解释,“你今儿发烧,昏迷不醒,贵妃娘娘把您接到宫中来亲自照顾。”

    赵三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儿来,这会又觉得自己的脖颈后疼得厉害,她伸手摸了一下,试图坐起来,但烧了一天的身子疲软的厉害,刚撑起了半个身子,手腕一软,又倒了下去。

    “奴婢来扶您。”蝉儿瞧她这样,赶紧过来,扶着她坐了起来,又将刚才撤下的被子搬到了她身后摆着,“自打娘娘住进这长乐宫后,这偏殿还没住过人,所以也没来得及备软枕,二皇子先靠着这被子……”

    蝉儿的话只有一半飘进了赵三思的耳朵,听说自己是在长乐宫之后,她的心防就卸了大半,心思又飘到了那位貌美心善的夕贵妃身上,也不去多想自己怎么来得长乐宫,而是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这病可不要好得太快了,那样的话就能被夕贵妃多照顾几日了。

    蝉儿兀自说了半日,未曾见人搭腔,小心地去看了她一眼,见她在抿着唇傻笑,不由有些担心,生怕这二皇子当真是烧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伸了两个手指头在赵三思的面前晃了晃,“二皇子,这是几?”

    “嗯?”突然被问话,赵三思愣了一下,看着蝉儿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头,茫然道:“二?”

    谢天谢地,不是真的烧傻了。

    蝉儿松了口气,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也知道自己这般太没规矩了,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又偷偷把人打量了两眼,然而她越看就越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哎,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没……没做什么?”

    “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

    “御膳房……新到的牛乳。”

    “我明白了,是御膳房的吴公公特地让你给咱们贵妃娘娘送来的吧?吴公公做事真是越发贴心了,还会主动给咱们娘娘送了。”

    “嗯?不……”

    “行了,娘娘派我来拿了,就不劳烦你跑这一趟了,把东西给我吧……”

    蝉儿越想越觉得心惊,尤其是看着眼前的人,身上的这身衣服好似就是当年那一身。当年她入宫的时间还不长,但运气好,规矩还没学完,就被分配到了盛宠不衰的夕贵妃的长乐宫当差,又因为性子讨了夕贵妃的欢心,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成了夕贵妃的贴身宫女,平日各宫的宫女太监,见着她了,不是称呼她一声蝉儿姐姐,就是一声蝉儿姑娘。

    被人捧着了,难免就有些骄纵胆大的。但谁曾想,她竟骄纵胆大到打劫了二皇子的牛乳!还这般理直气壮的。

    “噗通”一声,蝉儿就跪了下来,“二皇子恕罪,当日是奴婢有眼无珠……”

    赵三思也被她吓了一跳,偷的牛乳被夕贵妃的侍女截了胡,这件事儿她是记得清楚,但至于当日那个人——赵三思觉得她是个不太认人的,在她看来,后宫这些宫女太监,服饰一样,发饰一样,除了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之分,其他是没有什么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