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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染青烟,笙箫谡谡。灯花落下来,光忽地黯淡,耳边有轻微衣袂响动之声。

    一个黑影从窗子闪进来,身手极快地将正在弄箫的阮素惜挟持,寒气逼人的软剑直抵她的颈项。这持剑之人的手哪怕极细微地抖动一下,软剑就会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割破她的喉咙,然而她却全然无惧,心平气和道:“奴婢阮素惜参见公主!”

    “很好!”高月落拢一拢眉,收剑的同时挑起了灯,顿时照见她那张略带风尘的脸。她虽收了剑,却没有移动半步,灯亮起来的那一刻,方察觉到阮素惜左手指缝间夹着暗器,不觉失笑,“素惜,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

    高月落早有问鼎王位之心,细作、幕僚遍布各国各地,胤国阮氏不过是其中之一。阮父一生不得志,只盼技貌俱佳的阮素惜能得到高月落重用,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阮素惜幼承庭训,志向高远,又岂会止步于区区妾侍?此时得高月落夸赞,心下微喜,拱手道:“阮氏誓死效忠女帝!”

    高月落环伺周遭,确信无甚异样,方道:“交给你的事情,都办妥了么?”

    “奴婢借海棠那个傻瓜的手将混入藤黄的绣线送给了纳兰祈!现在海棠和菊兮已死,哪怕以后纳兰祈毒发身亡,楚风夕也查不到奴婢头上!”眸中杀机泠泠,语声娇婉依旧,笑里藏刀是阮素惜的拿手好戏。

    高月落会心一笑,这样的法子她很小的时候就对高缺的妃子使过!穿针引线的人,少不得将线头放在口中抿过,在颜色近似的绣线上染入藤黄,麝香等药物,久沾才能发生效果,的确是杀人于无形的好办法!

    觑着高月落似乎心情大好,阮素惜斟酌着语言说道:“奴婢不明白,纳兰祈于我们的军国大计有什么关系?值得公主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她么?还有,公主当初为什么不选严少白为驸。。。”

    “阮素惜,你这是在质问我么?”高月落“嘭”地一声将青花茶盏扣在桌上,“开口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你长兄一家在乾国的处境!”

    求财的取财,求官的赏官。。。高月落驭下自有一套灵活机动的手腕。其实,活人若有了欲求便也如死物一样好掌控,阮氏的欲求除了光耀门楣,便只有在乾国为质的阮氏长兄一家平安无事。

    果然,此言一出,阮素惜即时双膝落地,叩拜道:“公主息怒,奴婢僭越了!”

    外有聂卫追捕,内有曲饮霜堵截,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与阮素惜撕破脸皮,高月落思虑良久,拿捏着分寸道:“素惜,你没有试过十几年念着一个人的心情吧?”她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某种极其美好的回忆中,“那年乾国和离国起了战事,我遭贼子掳劫,在叠翠谷被一个楚姓男子救下!我问他姓名来历,他皆笑而不语。我回宫之后,遍寻他不得,便三番五次地往叠翠谷跑。。。”

    听到此处,阮素惜忍不住插话道:“听说公主和驸马是在叠翠谷认识的,救公主那个人是驸马么?”话一脱口,便觉不妥,十几年前,楚风月应该还是个小孩吧!

    高月落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婉笑容,“我第一眼看到风月哥哥时也这样想!他那时虽然伤得极重,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和那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