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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安由平去年高中毕业,说起来是高七八级,已经恢复高考,但这个时代的农村中学高中毕业生,想要考上大学几乎不太可能。至于像安由平这样,才17岁就考上了省城大学的例子,纯属意外。而考不上大学再去补习的事,也要等两年才会兴起,所以二哥这一生,在某种意义上说也叫“生不逢时”。

    “老二,你问啥呢,难道你还想去读个大学?”大哥安由军貌似对自家二弟有意见。这个弟弟,啥都好,就是最近有点不大安份。

    “我不就问问嘛。”安由平低声说道。对于大哥的威信,安由平还是很信服的。

    安岭心里一动,二哥这个情况,梦境里似乎没有,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事太小了吧,自己没有记住。

    马上,安岭就觉得问题出在哪里了,梦境里的自己,此时是个啥都不懂的高中生,或者是个只知沉浸在自己升学喜悦中的高中生,哪会注意到二哥的这种心思?

    至于现在能够注意到,那是因为梦境对安岭的改变与加持。现在的安岭,等于是“活过两世”的怪物,梦境中的人生经验,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安岭的身上。

    “大哥,二哥就是想读大学,也未必不可以。你没见从前年开始,政策就开始变了?过去读大学不考试靠推荐,而现在推荐不管用了,只依考试成绩。这说明,国家的政策也在慢慢变化呢。今天不可能的事,说不定明天就可以了;今年不准的事,说不定明年就准了。”安岭有意说道。

    “好好吃饭,一个半大小子,哪这么话。”父亲安国华见安岭说个没完,出声制止道。

    两个妹妹一边喝着粥,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几个哥哥和父亲的脸,不知脑子里在想些啥。至于母亲,吃饭时从来不说话,深刻实践着老祖宗“食不言”之规矩。

    安岭有点郁闷,父亲啊,还是梦境里那个父亲。

    饭毕。两个妹妹负责洗碗、收拾,父母及两个哥哥拿着农具去生产队“出工”。

    此时8月中旬,距离水稻收割还有一个月时间,正属于“农闲”。但在生产队时代,农闲期间只是偶尔不出早工,早饭后生产队长拿着大喇叭一吼,就得出工了。迟到的后果,不但要扣工分,还要挨训,次数多了,还要在社员大会上做检讨,比有些工厂的制度还严。

    农闲也不是真正的闲,譬如旱地里的野草,是需要除去的。散布于田边地角的蔬菜、瓜果等,需要去采摘回来,然后再统一分配。生产队时代,就没一个真正清新的日子。

    唯一闲着没事的,是安岭。因为他考上了大学,可以享受“不出工”的特权。

    安家在卧虎岭大队第生产队里,条件属于中上。有三间瓦房、三间草房,另有厨房与畜圈,这些建筑,分三面相围,中间便有一个半封闭的小院子。

    没事的安岭,便躺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养神。

    当然也不是真的养神,而是想着心事。

    后世的经验降临到安岭身上的后果,便是让安岭拥有了一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又由于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使得安岭心头冒出了无数的想法。